可他就静静地躺着,眼睛没有一时半刻离开过那轮明月,他此时倒像是位喜欢伤春悲秋、多愁善感的文人墨客,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惆怅与沉重。这或许就是铁汉柔情吧,再粗犷的汉子,内心终有一份柔弱。他到底是因何事而伤感呢?莫非也在思念着远方的亲朋好友?
忘川不禁问道:“秦大哥,你是否遇上什么难事了?不妨与小弟说说,小弟不才或许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我能遇上什么难事,来,喝酒!”秦刀坐了起来,又恢复往日的豪迈,抱着酒坛子大口大口的吃着酒,那酒水沿着他的嘴角滑落,打湿了衣衫。
“秦大哥,小弟有一言不知当问不当问?”
“有话就说,我老秦最烦的就是扭扭捏捏之人。”
“当日,大哥与楚韦去寻月华灵液,白家人得知消息便派白羽卫阻截你们,后来白左、白右两兄弟可是提着两颗人头回禀,小弟也曾亲眼见到那木盒里装着的确实是秦大哥和楚韦的人头,当初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可是为何大哥却好生生的活着?”
秦刀放下酒坛子,扭头看向忘川,忽然笑了笑,“我与楚韦去寻月华灵液的消息也是你透露给他们的吧?”忘川一脸惭愧,正欲道歉时,秦刀摆了摆手说:“那日,在酒楼上与楚韦吃酒,我便知道你是装醉,月华灵液的消息也是我故意透露给你的。你一心想要替亲人报仇,将我与楚韦的行踪透露出去,我不怪你。”
忘川舌桥不下,他没想到那日秦刀早就知道他是装醉。他还自己为是的以秦刀和楚韦二人作为博弈的棋子,来算计归海氏、白氏和李氏。现在细想,以秦刀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和修为,又怎会在酒楼那种人多口杂的地方谈论月华灵液这等重要之事,又怎会发现不了忘川装醉之实。
“你一定在想,为何我要将如此重要的事情故意透露给你吧?”忘川点了点头,秦刀笑了笑,海饮了一口酒,继续说道:“白氏、归海氏和李氏平素行事乖张跋扈,老秦早就看不顺眼,但又不方便直接出面。我看你小子有几分血性,是一条汉子,所以才萌生了相助之意,否则你以为就你那点小伎俩,能蒙骗得了白氏、归海氏和李氏的眼睛?若非是我暗中相助,就凭那些乞丐能引起他们之间的猜疑,挑起散修们的愤慨?恐怕你和那些乞丐们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要想对付白氏、归海氏和李氏,必须要对症下猛药。先前你做得所有的努力不过是一味药引子,唯有月华灵液才是剂猛药。”
忘川听得瞠目结舌,原本他还志得意满,以为能够搅动漠烟镇风云,全凭的是自己的计谋,现在才知道,若非是秦刀暗中相助,自己这点微末伎俩根本经不住推敲,最后不仅不能报仇雪恨,而且是给自己打了一道催命符。
“秦大哥,请受小弟三拜。”忘川起身便拜,他知道若是没秦刀,不仅血仇无法得报,而且无法全身而退,走进一个颠覆他以往认知的新世界。
秦刀抬手制止忘川跪拜,他说:“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自然行此大礼。男儿膝下有黄金,只可跪天地君亲。若是你真心存感激,不如好生陪我喝场回酒。”
“多谢大哥!”忘川起身,饮了一口酒后,又问道:“对了大哥,后来你用了何种法子,骗过白家那些人。”
“此乃障眼法,小术耳不值一提。只怪那白氏一门再无往日青霄府的风光,门内皆为草木之徒,又岂能识破其中的。”秦刀笑了笑,忘川见秦刀不愿多说,便不再多问。
“贤弟德蒙名师指点,又身负天资机缘,靖州城外一战,我尽看在眼里,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古往今来,圣人贤达者一朝悟道,便搅动风云变幻。可是贤弟,似乎对自己的道仍存疑虑。”
“大哥真是一语中的。我入方门日短,尚未看清自己的道。愚弟常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凡如道修行者,多讲究太上忘情,舍弃尘世、割让七情六欲。愚弟不解,为何一定要忘情,情欲本是随着母胎而来,又怎能舍弃。儒家以侍君社稷为念,却视天下为棋盘,百姓为棋子,为求一胜,可尸骨累累。道家弃红尘如敝履,不愿多沾因果,却可为一己私利伤人性命”入道修行的这两年,忘川一路所见所闻,他心中的疑惑一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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