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景公子,跟你说什么了?”回去的路上,陆云仙忍不住问了安岚一句。
安岚想了想,便拿出那个香盛:“也没说什么,他在亭内试香,我奉承了几句,便赠了我这个。”
陆云仙接过那个香盛,小心打开,目中微异,就看了安岚一眼。
安岚垂下眼道:“不敢藏私,今日是陆姐姐带我过来的,得了赏也是托您的福,这个,理应是陆姐姐收着。”
她在长香殿这么些年,可从不曾受过这等金贵的东西,陆云仙本还有点儿羡慕和几分嫉妒的,只是听了安岚这话,反倒生出些骨气。于是白了安岚一眼,就将那香盛合上,放回到安岚手里:“还真当我是那雁过拔毛的,既然是给你的,你收好便是。”
安岚抬起眼,有些迟疑地看着陆云仙,陆云仙即佯装生气地道:“怎么,难不成我在你眼里,就是个连香奴的东西都要贪的人!”
安岚笑了笑:“我哪敢这么想。”
陆云仙扬了扬眉毛:“这么说,只是不敢这么想,但实际上就这这么认为的?”
安岚忙道:“陆姐姐误会我了,真没有这个意思。”
陆云仙瞧她着急的样儿,倒是笑了,又瞅了一眼她手里的香盛,便道:“你说的也没错,几位香使当中,我确实是既爱财又吝啬,平日里也没少克扣你们,你们私底下怕是不知咒我死多少回了。”
“没有的事。”安岚收起笑,垂下眼,低声道。香奴的日子难捱,就是基于此。除了每日超负荷的劳作外,每月的月例还要挪出一些孝敬香使,其实别的香使那也这样,只不过她们将克扣的银钱说成是替香奴们存着,当然,这存着存着,自然是存进了她们自己的荷包。
陆云仙这人,确实是吝啬又爱财,但倒也坦荡,并且不会贪得无厌。而且,相对别的香使,她算是很少打骂香奴,并且院中的掌刑婆子若是对她手下的香奴罚得太过分,她也会站出来替香奴说话。
“行了,有也没关系,我在香院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上上下下是怎么回事。”陆云仙说着就又瞟了安岚手里的香盛一眼,再道,“还不赶紧收起来,你这么搁在我眼前晃悠,万一我反悔了,可就真的收了去啊!”
安岚笑了笑,赶紧放好。
“你的运气还真是好的让人嫉妒,这么个东西,别说里头那些龙脑了,就单是那个香盛,也值个十几二十两。”陆云仙叹了一句,随后又嘱咐道,“拿回去后长点心眼,别让人瞧着了,那院里的女人眼红起来,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安岚点头:“多谢陆姐姐关心,我晓得的。”
陆云仙便打量了她一眼,笑道:“也是,你向来是个有心眼的,以前我还真看走了眼。”
安岚默了默,就问:“听说,下个月寤寐林这有个斗香会。”
陆云仙点头:“那位景公子告诉你的?”
安岚点头:“是,但却没有说具体是哪日。”
“应当是想挑个微雨的天气,好品香,现在自然不好定日子。”陆云仙算了算,就道,“不过也就半个月时间了,长安城马上要入秋了,入秋之前还会下几场雨。”
安岚又问:“那天陆姐姐会过来吧?”
“自然是不能错过的。”陆云仙心情很好,今日出来这一趟,事情极为顺利。她本还担心那位景公子对安岚会只是一时兴起,今日一看,远不是如此。至于景炎如此青睐安岚,到底是什么目的,她虽不敢确定,但心里也琢磨出个答案来。
长香殿内,几乎所有的香师,都是有派系的,利益和权利分得很清楚。而且同时每个人又都想尽法子,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安插眼线,或是悄悄培养人手,试图日后收拢过来。
景炎是白广寒大香师的亲兄弟,那么景炎要为白广寒处理些长香殿的庶务,就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景炎跟长香殿之间,本身就存着买卖关系,商场上,也一样讲究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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