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回过头,目光扫过十一名呆愣在原地的剑宗弟子,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宁彩儿,你带上南宫律,所有人,随我回村收拾行李,等一个时辰后武宗的答复,一个时辰之后,不管武宗那边有没有消息,我们立即动身离开。”
“好的……大师伯……”宁彩儿嘴唇哆嗦,好不容易颤颤巍巍地朝着小师姐迈出一步,却听到身后传来低沉的啜泣声,当下心头压抑如乌云积顶,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蹲下身子,背起了满脸鲜血的小师姐。
大师兄就这么死了?
那个上一刻还在朝着自己等人指手画脚的大师兄,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玩世不恭的大师兄,那个天天不厌其烦喝着小酒在村口说书的大师兄,那个年纪轻轻就已经扛起了剑宗半壁江山的大师兄……就这么死了?
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他们更愿意相信这只是大师兄的一个恶作剧,像个魔鬼一样卑鄙地玩弄着所有人的感情,等到那些爱着他的人们哭到肝肠寸断,他就会笑眯眯地蹦出来,一拍酒壶,带着一脸欠揍的表情嘲笑道:“哭什么哭?你大师兄我天纵神武,英姿盖世,怎么会这么简简单单就领便当了呢?”
他们等了又等,没能等到大师兄从地上蹦起来,反而等到了吴斜长老的撤离命令。
所有人这才意识到,大师兄是真的死了,吴斜长老连为他续命的机会都没有。
陆涵无力地跪坐在地上,满脸泪水,失声痛哭。
小师弟一脸茫然,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大师兄是真死还是诈死,因为按照大师兄自己的说法,他会想办法‘死’在这里,但现在的情况是,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而且大师兄这种死法实在是逼真得很,完全看不出半点逢场作戏的味道,所以没准是真的死了……
徐坤揉了揉脸,实在是挤不出半点眼泪,想要安慰泣不成声的陆涵师姐,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所以只好傻愣愣地在一旁杵着,一动不动,看着远处发呆。
四野如寂,暖阳生寒。
举目顾盼,天地清明。
今天的稻禾村村民们没有等到那个到处讨酒喝的说书先生。
以后也等不到了。
——
一条小溪从青葱树林间流淌而出,清澈的溪水从岩根涌向地面,踏着溪石从山顶向下奔腾着,如同山巅的少女朝着山脚垂下晶莹剔透的长发,根根发丝流动着澄澈的光。
夹岸的花草是她点缀着华美花纹的青衣,参天的巨木是她发间琉璃如月的玉簪,她站在山顶眺望人间,思慕着山下万家灯火中的某一盏,直到那盏灯火在她眼中彻底熄灭,万物也随之一起,归于黑暗。
月儿高高挂,溪儿潺潺流。
白发少女提着白裙在溪水之间漫步着,哼着小曲儿,嘴角微微扬起,好看的眸子明亮得像是夜空的皓月一样。
在她身后,跟着一名足足比她高了两个脑袋的黑发男子,一袭黑衣仿佛整个融进了夜色之中,腰间挂着一把迥乎于这个世界铸造工艺的太刀,刀身极细,而且极长,搭配上他那双熔岩般赤红的双眼,看起来宛如地狱修罗一般,颇具威慑力。
两人长着一张同一个模子里雕琢而出的面孔,容貌上看起来像一对兄妹,然而手指上同款的婚戒又表明了这是一对其实是夫妻。
某种意义上来说,二者并不冲突。
因为被怪物视为同类的这两人,自然也是怪物,而且还是怪物中的怪物。
在怪物的世界观里没有正义的英雄,因为只有怪物才能杀死怪物,正义的英雄也只是怪物的一种罢了。
白发少女转过身,背着双手,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道:“老哥,还在纠结我为什么阻止南宫律的暴走吗?”
男人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纠结,早晚就是一刀砍死的事情。”
少女嫣然一笑,抬腿一脚踹在男人膝盖上,说道:“别整天喊打喊杀的嘛,好歹我们两个现在还算是寄人篱下,真要打起来不一定是人家的对手哟!”
男人点了点头,说道:“听你的,就当是来旅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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