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薛娃子小的时候脸颊浑圆,浑身都是肉,按照那体格看,不是胖子也是个壮汉。但渐渐长大,跟随当捕头的叔叔学习了武艺之后,竟然消瘦了下来,不仅体格健硕了许多,而且五官越长越匀称,隐隐有些美男子的潜质,可惜的是他整日不修边幅,任关捕头磨破嘴也不愿专于学业,整日无所事事,所以在邻舍间,并无甚好的口碑。
听着薛娃子的话,关捕头忙在身后喊:“你个缺心眼的,今天是中元节,你不给你婶婶上柱香啊。大晚上的也不怕撞鬼啊。”
“你放心吧,晚上我自己去河边放花灯给婶婶,如果真有鬼,婶婶早就回来了。”
说完,薛娃子摆摆手,转身向街的另一头走去。
关捕头无奈的摇摇头,随时说这薛娃子有些桀骜不驯,但是对忠、义、亲、爱倒是掂得清分量,所以关捕头也就由他去了。再想说什么,一抬头,薛娃子早已经走得远远的了。
“贪权欲色苦恶功,善业有报罪有刑。德行岂是佛前作,因因果果计来空。”
一段疯癫唱曲声嘈嘈杂杂,从远渐近。此时已是十四日亥时末,十五日子时初了。在这交替之时,沂泽大多数人都已进入睡眠了,谁也没留意到,这个时候,街上竟然会窜出一个褴褛酸臭的疯癫乞丐来。
乞丐脚步踉跄,似醉似癫,一路踉踉跄跄的唱着低曲儿游荡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街上纸锭冥钱燃烧的余烬还剩一缕残烟,凄婉的在空中扭曲着,此情此景,加上这唱曲儿,实在显得令人瘆得慌。
“这么晚了,再喝一会儿,就……就大天明了,干嘛……急这一会儿……”
在乞丐不远处,一个低矮的屋前,薛娃子和所交不多的朋友之一——蒋虎,相互攀附着说着酩酊醉呓。
蒋虎右手攀着薛娃子的肩,左手拍打着他的背,口齿不清地劝说着。薛娃子却摆摆手,打了一个酒嗝,眯着眼道:“那可不行,我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该回去了,要是明天回去,我叔肯定得骂我半晌不可。”
说罢一抖肩,将蒋虎攀着的手甩开笑着道:“你每次都吹嘘自己多能喝,其实连我都干不过还老是吹牛,满嘴的借口给自己找台阶,逞什么能呢。”
蒋虎摆摆手,闭着眼笑道:“说我逞能,你这不也没比我强多少,说不定……嗝,说不定你一会走两步就找个没人地方睡了呢,哈哈哈。”
“那你也太小看爷爷了,不给你扯皮了,我走了,明天酒醒了再过来找你。”
薛娃子一甩袖子,摇摇晃晃的向家里走去。
蒋虎的家在村西头,薛娃子家却在村东口,薛娃子这一步三摆的样子,不仅分不清东南西北,在他眼里竟连这路都是弯的,忽上忽下的,薛娃子只觉得一阵眩晕。
今夜月光不十分明亮,抬头看去,云霄翻涌的天上,竟似蒙了一层薄雾。
月亮圆如银盘,却周围朦胧的翻出一个光圈,看起来十分模糊。这种样子,当地人都称之为毛月亮,传说在毛月亮的夜里,会发生许多离奇的事,特别是七月十四逢上毛月亮,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可惜这一切,薛娃子却一点也不知情。
薛娃子走走停停,压根没有方向,盲目的在村子里,他最熟悉的这条街道上乱窜。借着月光,薛娃子猛地看去,只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忽远忽近的在路上飘荡着,甚是骇人。
薛娃子一甩头,再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真是怪了,难道见鬼了?”
薛娃子自言自语的嘟囔着,却忽觉得右肩头一沉,低头一看,一只黑漆漆的爪子正搭在自己的肩上。
薛娃子一个机灵,转头一看,四目相对,一对只有眼白的眼珠子正直勾勾的盯着薛娃子,那人的脸上,似乎满是黑漆漆的刀疤。两人脸之间的距离连一掌都不到,一股恶臭冲击着薛娃子的鼻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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