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王亭亭,跟赵波澜关系应该很好。赵波澜手脚不能动,起居住行,甚至吃喝拉撒都得她贴身照顾。”罗浩把“贴身”两个字发得很重,明显是为刺激王梦。“我不知道你,反正这事说给冯鲸听的时候,她脸色很不好,吃醋吃得厉害……”
就在丛明晨想冯鲸什么时候吃醋吃得很厉害时,王梦终于开口:“你到底想说什么?”语气很不耐烦。
罗浩停下,饶有兴致地看她,缓慢道:“只是替你不值,为这样的人顶罪……”
“顶罪?”王梦冷笑着打断,“车是我租的,人是我撞的,我给谁顶罪?”
“王亭亭。”罗浩不依不饶,“从医院把昏迷的赵波澜掳走的不是你,去冯鲸家偷旧校服、在小马村跟赵波澜花前月下的也不是你。”
“所以呢?”王梦反问,语气轻佻,有明显的挑衅意味,“就因为后面的人不是我,前面租车撞人的也不能是我?”
罗浩严肃道:“王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认什么罪?有预谋地伪造身份租车撞人,致使受害人双肢骨折,一度昏迷。这种情况,将来法院宣判,轻则故意伤害,重就是杀人未遂!”
“杀人……这就是你说她杀人的原因?”王梦冷笑,“警官,你们搞错了,她喜欢那个叛徒喜欢得要死,根本舍不得杀他。想杀他的人是我,是我要杀人!”
丛明晨竖耳聆听,手指飞动。
只听王梦道:“是,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混黑社会的。就因为我是黑社会,才受不了叛徒、骗子,石波他当着我的面给警察通风报信,那不是找死吗?我当然要杀他,不杀他我这个黑社会还怎么混?所以我让他去找黄毛,说是讨债,实际上是去送人头……”
丛明晨飞快地记录,黄毛果然有问题。
罗浩追问:“说清楚,什么叫送人头?”
王梦不耐烦地说:“送人头就是送他去死啊。我跟黄毛说好,他帮我杀了石波,我给他钱,给他货,给他路子。”
“买凶杀人。”
丛明晨认真记录,不小心把心里的评论说出了声,被王梦听到,扭头冲她道:“没错,就是买凶杀人。你记清楚,别写错了,是我王梦买凶杀人,跟她没关系。”
丛明晨看着屏幕,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不回她。
罗浩翻出黄志坚的照片,推到王梦面前,问她:“你说的黄毛是不是就是这个人?”
王梦点头。
罗浩又问:“为什么找黄毛杀人?石波那么壮,以黄毛的体格,能杀得了他吗?”
听到罗浩这么问,王梦笑出来,玩味又轻蔑地看着罗浩,好像他问的这个问题很可笑。
丛明晨不解,顾不得罗浩叫她专心记录的指示,再度插嘴问道:“你笑什么?”
王梦向丛明晨看一眼,又笑,意味深长,像给小毛孩子解释成年人世界的某种规则:“又不是上台比武,体格有什么重要?在杀人这件事上,最重要的是决心。一旦有了杀人的决心,小屁孩也能干掉老鸟你信不信?”
丛明晨不信,但还是追问:“黄毛有杀人的决心?”
王梦呸道:“他有个屁!”
她骂得动容,灯下能看到溅出的飞液。丛明晨忙不迭躲,躲到一半被罗浩瞪了,方觉得不妥,回身坐正,不满又委屈地反问:“那你还找他?”
王梦不情愿地承认:“是我高估他了,人都进了医院,竟然还能给个女人截走。”
女人自然是指冯鲸。9月1日凌晨刚过,赵波澜走进省人医输液大厅,被发烧挂水的冯鲸认出,一路追出医院。直至十字路口处追尾,赵波澜后备箱的尸体暴露,冯大石被杀一案正式浮出水面。在刑警队的审讯室,赵波澜交代说,去医院是为了看一位老朋友黄毛。警方虽然不相信他的说法,但当时猜测的方向,主要是毒品交易一类。
但没想到,黄毛等在那里,是为了要杀赵波澜。
不说以黄毛的体格,能不能杀得过赵波澜。只假使王梦说的是真的,那赵波澜误入输液室,虽然被冯鲸认出而牵扯出冯大石案,但毕竟阴差阳错躲过一场谋杀。如此说来,对他倒并非全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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