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明晨吐吐舌头,伸手拨了拨后视镜,笑道:“哦哦,差点把这小宝贝给忘了。”
陈进一头冷汗。
不多久,车子驶到丁字路口,右转即是警局大门,丛明晨却突然变换车道,一脚油门,大道直行。要不是手上抓得牢,陈进非得晃一大跟头。刚抬起头来,就对上后视镜里丛明晨咯咯直笑的脸。
“陈师傅,你坐稳呀。”
她笑嘻嘻地说,眼睛扫着后视镜里懊丧跺脚的记者,开心得不得了。
打从这起,丛明晨跟换了个人似的。车子穿大街过小巷,拐弯、过灯、让人,丝毫不见慌乱——完全是个娴熟的老手!
陈进面色沉重:老司机,翻车了。
丛明晨开着车,载着陈进在D市主城区逛了个仔细,中间还挨了一场暴雨淋头,等把尾巴都甩干净了,才朝着目的地——唐宫驶去。
而此刻唐宫,罗丽已经烧完纸,正对着地上那一撮新鲜纸灰缅怀。
趁罗丽烧纸的空,罗浩又在唐宫的废墟里走了一遍,靠着脑子和脚,基本上还原出了平面图里的唐宫。
这原是一栋两层的独立小别墅,大门开在东南,进来即是客厅,挑高,向上直通到天窗,看照片是非常富丽堂皇的那种。从大厅向后(即向西),是一条走廊,廊底为西卧室,南北通透。而走廊两侧,则分别是餐厅、厨房、棋牌室、茶室、会客厅等。
二楼基本都是卧室,罗丽及陈棠棠的房间便在其中。
唐宫带一所不小的院子,有矮墙,没有门。院里除了花草,也长着几棵老梧桐,郁郁葱葱,与院外路边的连成一片。尤其此刻,暴雨虽将唐宫的废墟浇了个透,但也将老梧桐树淘洗如新,枝叶间挂着水珠,格外青绿透亮。
这当儿,罗浩站在废墟间一处平地,几步外是一片水洼,映着雨后斜阳,泛起粼粼金光,很怡人的样子。但他怡不起来,因为脚下,就是死者被强奸致死的地方。
但他知道,罗丽的心情应该比他更为复杂。尽管他还不知道,在小女孩的死亡悲剧中,罗丽究竟参与了多少。但从第一次接触罗丽,他就看出来,她对死者有愧疚和心疼,可能这里面投射了她对自己女儿陈棠棠的感情,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并不恨死者。不恨死者,又心疼她惨死于此地、无人认尸,所以在出了车祸后,仍坚持来为她烧头七纸。
只是,这其中,到底哪个更多一些,心疼,还是愧疚?
正想着,罗丽主动走了过来,问他在想什么。罗浩心念一动,道:“听说癫痫发作的时候,人会不受控制地抽搐、口吐白沫,甚至还会咬舌头,不提防的话,真的会有人咬断舌头,并且因为断舌堵在喉咙而窒息而死。”
见罗丽听得皱眉,罗浩放缓语速,继续说道:“法医说,虽然我们的死者舌头上也有齿痕,但并不严重。而且,她牙齿上有木屑,我们推断应该是小女孩癫痫发作的时候,有人往她嘴里塞过木棍……”
他注意着罗丽的表情。
“所以,我在想,不管那个人是谁,她是不希望小女孩死的,对吧?”
罗丽眉头跳了一下,一闪而过,几不可察。
“做警察久了的人都很麻木,不太能体会死者的痛苦。但对这个小女孩,我老是忍不住想,她那时候应该很害怕吧。毕竟她还那么小,可能都不理解对方对她做的事意味着什么。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懵懵懂懂,天使一样地信任着这个世界,却在转瞬之间,堕入地狱……”
一阵风吹过,梧桐树叶上的水珠应风滑落,滴滴答答。
罗浩摇摇头,声音渐高:“在那样黑暗的时刻,知道有人是站在她这一边的,知道有人想救她——这对小女孩来说,应该算是一种安慰吧。”
“你……什么意思?”罗丽警惕性很高。
罗浩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案子如果就这么结了的话,总得给自己找个心理安慰。”
“心理安慰?”罗丽不屑道,“原来警察不用替死者伸张正义,只需要给自己找心理安慰就行了!那还真是难为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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