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你该不会让我回去救人吧!咱现在这样子,也打不过刚刚那些人啊!”阿蝉沮丧道。
“脑子是个东西,咱得有!”阿墨骂道,小扇被抓,自己若不管她,她才有一线生机。若阿墨也被擒,不被主人重视的她,不至于成为筹码。若阿墨能安全离开,只要给小扇以前的主人孟栖寒送封信,孟栖寒定不会坐视不管。阿墨心道,孟栖寒定不会让小扇出事,如此摆脱掉孟家的监视也好。
只是再也不能回云墨书院读书了,那些同窗,还有......那个人,可能以后也难以见到了吧。阿墨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别,没什么了不起的。重要的,她要好好活着,再不要食不果腹,再不要日夜难眠,再不要刀尖舔血,再不要绝望与屈辱。好好地活着,所有生灵,都应该被善待。
阿蝉按照阿墨的吩咐来到孟家门口,在大门上使劲敲了几下,听到脚步声,才留下信迅速走开。
经过一夜的逃亡,阿墨累极了。她在破庙的香案上呼呼大睡起来,隽秀的少年守在门口,他生的唇红齿白,一双眼睛极黑,似不见底的深渊,与静谧的黑影融为一体。听着香案上熟睡少女均匀的呼吸声,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他们藏身的破庙位于道北,是虞京有名的贫民窟。道北鱼龙混杂,一大早沿街叫卖的、街头卖艺的就络绎不绝。
阿墨今日乔装成一个破落少年,与阿蝉坐在小摊上啃着牛肉饼,喝着小粥,仿佛日子又回到了他们刚到人间的那阵儿。
在阿墨的记忆里,刚到人间,惊叹于它的热闹生气。在阿蝉记忆里,无论蛮荒人间,他们都是相依为命。
不远处有卖艺人弹着琵琶,时而急切如雨打芭蕉,时而舒缓如弱柳扶风,时而清脆如小溪叮当,时而浑厚如夏日闷雷,时而激烈似有千军万马,时而婉约如深闺密语。
这般琵琶技艺,神乎其技,阿墨将牛肉饼一口塞进嘴里,匆匆结了账,拉着阿蝉往琵琶声处寻。
虞京有不少贫家女自小学琵琶,待十三四岁便以卖艺为生,其中不乏美人。令人失望的,被阿墨称为“神乎其技”的琵琶手,并不是什么纤纤少女、绝色美人,而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那男人看上去仅三十岁左右,却留着络腮胡,似是有几分胡人血统,眼睛不能视物,也不会说话,大家不知道他的名字,索性唤他“大胡子”。因为弹得一手好琵琶,身边早已围满了人。
大胡子脾气极好,有小孩调皮捣蛋拿石子丢他,他也不恼,嘴角依旧扬撒这笑意,只是忘我地弹着琵琶。仿佛入定的高僧,天地间,只有他和琵琶。
阿墨站在人群中,看着忘我地弹着琵琶的大胡子,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他。当年连一首完整曲子都弹不出来的男人,如今一首琵琶已弹的出神入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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