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闺秀连同丫鬟嬷嬷们将莫、宋捆了起来,要求由书院司业先行审理二人。司业谢辙是当时大儒,素来以公正著称。朝中更有不少大小官吏为其门生,他的话本就举足轻重,加之袁芷兰为书院学生,又死在书院,这事由他出面也说得过去。
纪律堂本就是书院为惩戒犯错学生而设,此刻更被当做了个小公堂使用。满堂之上,除了一派斯文又面带悲恸的叶清泽和满脸呆萌的魏陵阳,阿墨一个都不认识。轻罗昨晚就被她派出去了做事,小扇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主座之上的人五十来岁,一身儒雅肃正之气,应该就是司业谢辙。
“宋小姐,你是我院学生,说出你是怎样杀害袁小姐的,先生和大家都会为你求情。否则大理寺的刑讯,不是你一个闺中小姐能受得住的。”站在谢司业身边的叶清泽开口道。
“不......不.......不是我.......”宋嘉鱼被他的话吓得浑身发抖。她虽是嫡出,但母亲死的早,又被继母所不喜,哪怕一点小错,就会招来一顿名义上“为你好”的教训。她心里道,这下肯定死定了,就算袁小姐非她所杀,但女子名声一坏,又无家族庇佑,她以后哪有什么容身之地。
“那你和袁芷兰是否有仇怨?”
“我.......”
“袁芷兰死的那晚,你又在哪里?谁能证明?”
“我.......”
“宋嘉鱼,我们枉为同窗。是你砸袁芷兰宫灯在先,她不过与你有些争执,你就杀了她,好歹毒的心肠!”
“闭嘴!袁芷兰将门虎女,宋嘉鱼小胳膊小腿的,怎么杀人?”
“不是还有你这个帮凶吗?你能混进书院,就不能混进女舍?再说,你连湖底黑龙都敢惹,还有什么不敢!”众人愤怒道。
“我随父亲半年前才入京,书院一月休假一次,但每逢短休,宋小姐是不回家的。各位倒是告诉我,我和她如何认识,又熟悉到能一起杀人的情分?”阿墨挺直腰板,道,“就算我们串谋杀人,袁姑娘怎会不动声息地被我所杀,女舍本就人多眼杂,我们又是怎样将她弃尸翡翠湖?”
“让我来回答你,”叶清泽的脸埋在阴影里,并看不清表情,他声音悲恸道:“其一:你们不需要认识,你们只需要有一个中间人,比如,在京中经营多年的孟家或其他什么人;其二:前日我陪司业大人、袁将军前往大理寺,袁芷兰的尸体上有淡淡的桂花香,应该是落云斋的桂花酿,袁芷兰从不吃落云斋点心,而宋小姐最爱的就是落云斋的零嘴,这点书院很多人可以证明;其三,女舍看门的婆子已经招了,有人花了些银子,让她那晚亥时开一下门。待众人入睡之后,你们再弃尸翡翠湖。”
众人议论纷纷,有嗟叹袁芷兰命运凄惨的,有咒骂宋、莫歹毒的,有感叹叶先生年轻有为的。谢辙坐在主座上,面色冰冷,一言不发。
“叶先生的故事真是精彩,”阿墨鼓着掌冷笑道:“即使如此,我也有几个故事要说与大家听。袁芷兰之死,我一直在想,凶手的目的是什么。直到我看到让袁芷兰大发脾气的那盏碎了的宫灯。”
照阿墨所说,司业大人命丫鬟将宫灯的残骸取了过来。宫灯的四面上通常都是四副小画,以花鸟和美人等为主。而这个宫灯,却是两幅不常见的小画和两幅奇怪的小字。其中一幅,画的是一座庙宇,庙宇前有一口大钟,有一个人牵着一只羊,往庙宇走去。另有一幅,画的是一颗桃树和李树相依偎,那画画的极其细腻,如果仔细看,李树上根上竟有几条虫。
“司业大人学识渊博,还请大人给大家讲讲这两幅画的典故,权当是给小辈们传道受业解惑也好。”阿墨开口道。
谁也没有注意道,阴影中,叶清泽面色一变。
“若老夫没有看错的话,这两幅画应该画的是羊易牛死和李代桃僵的故事。”谢辙便将两个典故说与众人。
这羊易牛死的典故,出自一位儒家大家的著作:王坐于堂上,有牵牛而过堂下者。王见之,曰:‘牛何之?’对曰:‘将以衅钟。’王曰:‘舍之!吾不忍其觳觫,若无罪而就死地。’对曰:‘然则废衅钟舆?’曰:‘何可废也?以羊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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