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睁开眼睛,算是起床了。
厨子突然拉住我的手,我有些吃惊。
算不上老夫老妻,但是平日里都是吵吵闹闹的,就没有正常的恩爱过,大清早的拉着我的手,这是哪根筋搭错了?莫不是像婆婆说的那样,喝了他们给的水,现在药效发作了?
厨子没说话,就拉着我,很久没放开。
我终于忍不住了,好不容易我肯早起要去刷牙洗脸,却被这么个精神有点失常的人拉着,想假装关心的问一句怎么了,却是到了嘴边只变成一句:“真被下药了然后现在药效发作了?”
他伸开手,意思是要我抱抱他,我虽然很疑惑也不太愿意,但是想到他终于是从成都回到家里了,顺顺利利没有被洗脑,也是值得拥抱一下,我走到他旁边,伸手回应他。他坐在床边,抱着我的腰,因为我是站着的,比他坐着高一些,他的头埋在我的胸口,很久他都没有说话。
空气突然变得很安静,就连平日里喜欢在外头嗷嗷叫的公鸡那天居然意外的没有叫。
“怎么了?”我终于是没忍住,摸着他的头,问他。
他放开了我,握着我的手,目光盯着地步,呆呆地对我说:“我好想你。老婆,我现在才知道,我真的很爱你。”
我一脸茫然。
“你知道吗?”他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这几天我在成都,其实我都没有睡过一天好觉,我心里怕的要死。从那天下飞机,就感觉不对劲,到后来基本确定是传销,我都不敢睡着,我真的怕。”
“别怕,你现在在家。”我轻声对他说,那是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里,我第一次用尽我毕生力气去使自己温柔。
“我刚刚醒来,我觉得好不真实,我害怕这是个梦。我表面上很淡定,其实我真的快要怕死了。我一直都觉得我很厉害,胆子不小,什么事情我都敢,唯独这一次我真的有点慌。”
“你不是没事儿吗?这不挺好的。”
“你不知道,那种怕,是不由自主的。他们包括小召,一个屋子几个人,每个人都不工作,天天就在那个租房里,一群人男女混着合租,只是房间分男女。晚上在租房里,白天去上课,无所事事,甚至有一对夫妻带着孩子在那里。
一个屋子的人都不是成都本地人,都是外地的,我不知道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很害怕,我害怕他们突然激动,我只能假装自己和他们融入到一起,我做饭给他们吃,和他们打牌,聊天,我第一次出门在外和陌生男人睡在一个房间里。连个宾馆都没得睡。
白天看他们成群结队去上课,那些人讲的那些东西,明明一眼就能发现是骗人的,为什么有人愿意相信。我最可怜的还是那个孩子,他从这么小就跟着父母在传销组织里面长大,为了这个传销,父母要欠多少债,做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我一想到我是在传销窝里的,我周围的人都是搞传销的,脑子都已经被洗了,没有了自己的思维方式和思考能力,像是活在一群活人木偶堆里,那种恐惧,我整个人都是害怕的。
我前天晚上几乎一夜没睡,五点多我就起来收拾东西,身份证反复确认了几遍,大气不敢出,他们都没有醒,我赶紧跑出来,打个滴滴去机场等天亮。”
我没有办法理解厨子那种心情,毕竟当事人不是我。我只能想象了一下,就像一个人行走在漆黑的地方,因为无法预知危险和无法看到恐惧,而让人感到不安。厨子那一句,像是活在活人木偶里,让我一阵鸡皮疙瘩起来了。我能体会那种恐惧,大概跟平日里看恐怖片一样刺激。
我凑过脸去亲了他一口,并且笑着说:“没事儿,你已经回来了,回来就好,平安就好。刚刚亲你的是你还没刷牙的老婆,不是在成都那些人了,这不是梦,你要是想证实一下,我可以打到你清醒为止。”
厨子揉了揉太阳穴,摆摆手,表示不用我打他来证明他没有做梦了。
过了几天,吃着午饭,大概是左邻右舍都知道厨子去了一趟成都并且回来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聊天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又聊到传销。我只随口说了一句:“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会信这种不切实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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