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州作为帝都南部三州之一,虽比不上更为靠近帝都的鹊山州富饶,却也不会像建立仅一千多年的凤麟州那般凶险,也算的上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红山村地处淮阴州东南,偏居群山之间,到最近的寿春县还有一个天的脚程,所以少与外界来往,只是偶有官府衙役来村中行公事,或是一些不怕苦的小贩来村中倒卖些外边的稀奇玩意儿。
村子的根源已经无从知晓,只是这红山村名字的由来,倒是有所根据。
要说起帝都南部三州最多的是什么?那自然是漫山的绿意,可这红山村往东行去不到十里,就能看到绿意消失,转而是满目的红色。九条赤色的山脊往四面方绵延去,山上寸草不生,山脊头部相交于一处,中间有一破落的石塔,正好也是九层,塔顶处高高耸立着细长的塔尖。
由于距村子不远,所以村里大部分的人都有去过,看多了也就觉得没啥稀奇。这石塔九层,每层四面皆雕刻有神龛,里边都是些不知名的石像。塔内狭窄仅有供一人过的石梯绵延至顶层,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神奇之处。
这日凌晨,群山峻岭中死寂般的安静,既无鸟鸣虫语,也不闻山精野兽的动静,只有圆月当空,发出森森寒气。自北方延伸而来的一座光秃秃的山脊上隐隐有人影若隐若现,瞬息之间,人影已来到塔下。
来人披头散发,才刚过了夏伏天,这人就已经全身披上了厚重的雪白毛裘,他久久伫立,仰头看上塔尖,不见任何动作,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呢喃声,似乎对于什么事情有所困惑,却又忽然顿悟,紧接着又陷入困惑一般。
当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怪人再次鬼魅般的消失。
随着嘎吱一声,宁家的木门打开,宁愿从屋里走出来站在院里,他侧身往东边看去,面对东方的朝霞,昂首挺胸,那佝偻的背在此刻竟然直了些。
“前辈,我叫左农,农民的农,是一名剑客。”院外站着一个短发的年轻人,抱拳拱手,单薄的衣衫下摆还有露水滴落,也不知站了多久。
宁愿回头看向这个年轻人,脸上并无惊讶,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摇摇手。
左农挠挠头,困惑道:“前辈,我昨天喝了您酿的黄粱梦,后来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醒后感觉在剑道上有了新的感悟。我曾听人说,这世间有一种叫春梦婆的妖灵,身段婀娜却无面相,但凡看到这种妖灵的面目,便会沉沉睡去,醒来之后要么疯魔,要么痴傻,要么境界攀升,要么……。”
宁愿依旧一言不发,笑呵呵的看着左农,如同笑话一个说胡话的傻子。左农心中更加困惑,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也没有拔剑相向,而是继续拱手等待。他的剑不指向一个无知的老农,也不指向一个隐世的高人,他分不清那个身形佝偻满头白发的老头是不是高人,但他觉的自己只是个粗人,但不是个恶人。
屋里还睡着的宁息翻身而起,他听出了门外说话声音极大的人是左农,他穿上外衣走出门,正好也看到了翻着白眼的姐姐宁渟,宁渟也被左农中气十足的声音吵醒,嘴里正小声嘀嘀咕咕的诅咒着。
天色还不太明亮,宁息走到院前,看着左农小心翼翼的说了句废话:“你醒了?”
左农见宁息出来,抱拳的手顺势招了招:“小孩,出来一下,有事儿问题。”
宁息心中犹豫,他回头看了看,姐姐宁渟已经进了厨房,父亲不用做早饭便坐在院里的小板凳上笑着看向宁息和左农,像个看热闹的。
左农直接拉开院门把抓着宁息的肩膀拉出来,手搭在宁息的肩膀上说道:“走,我们聊会儿去。”便把宁息带到了草棚里。
昨日下午,左农喝了小半葫芦黄粱梦便睡了过去,以至于草棚现在没修缮好,左农如同带了宁息到自己家一样拍了拍宁息的后背说道:“随便坐,别客气。”接着他一屁股坐在了草垛上。
“小孩,你和你爷爷一直生活在这里?”
“那是我父亲。”战战兢兢的宁息突然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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