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一） (2-1)

“再给你们讲一下，有意瞄准，无意击发！不要被其他人干扰，子弹到手要先检查，导气口休息调整，保险开到一，单发射，谁要是给我一枪枪两响，给我爬回去！还有……”胖上尉侯亮在靶场的射击集合地域对着坐在地上的新兵们又大声的喋喋不休着，似乎想盖过呼啸的枪声。为什么不是新兵班长们开强调这些问题呢？因为新兵班长们都在射击辅助位置上紧盯着正在射击的新兵，毕竟要是出点问题，新兵再一紧张，那可就不知道什么后果了~

侯亮在说什么事实上坐在队尾的王沐根本就听不清，但王沐用克膝头（四川方言，东北话是膊了盖）都猜得到内容，离自己所在的小组上场领弹都还要起码十分钟的时间，又是射击场上不能太随便，保不齐就得挨顿批，假装很认真听指示的王沐很苦恼。

苦恼其实也只持续了一下下，王沐的视线就被空旷场地上的“亮闪闪”给吸引了，一面不时地点点头表示在听，一面王沐开始眯起自己那有丢丢近视的眼睛辨认着……

“亮闪闪”自然不可能是满地的金银珠宝，那么在靶场上还能有什么是有这种色泽的呢？对（小朋友们答对啦~），是弹壳。

我军现在所使用的子弹弹壳绝大部分都是钢质涂漆，包括弹头也多为钢质，但很多老式的步枪子弹是铜质的，作为一个有着多年使用时间的靶场，自然是会有很多老式弹壳的存在，而且就算是新式钢质弹壳也会有掉漆生锈等情况暴露金属色，所以靶场上会有“亮闪闪”。（就这个问题，其实我觉得可以开一个小章节专门阐述清楚，我怕有杠精，虽然我的书现在没啥人愿意看）

王沐其实特别想捡两个弹壳拿来玩或者纪念一下，但碍于严格的武器弹药管理也只能放弃了。还想玩玩？君不见每次打靶训练开始前首长都得先去靶场的角落烧三炷香嘛？那是给当初修靶场被炸药炸死的战友烧的！这些玩意儿多危险，万一出点啥事都得要命！

在王沐胡思乱想中等待的时间就过去了，前面负责射击顺序的排长念到了王沐所在的小队号码和王沐的名字。

神游结束的王沐收回思绪，亦步亦趋的跟着队伍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刚刚接过的装具袋，拿着弹匣（这个和子弹问题一起讲）来到领弹处排队领弹。

负责分发弹药的人是个老班长，身材微微发福，领章上的交叉的双枪和两道一粗一细的拐拐却告诉王沐别以貌取人。五颗绿色弹壳上顶着金黄色弹头的子弹可怜巴巴地躺在王沐不算大的帽子里（这是为了因士兵手小或紧张弄掉子弹，而且帽子的顶部内衬是白色，更容易辨识弹药数量），王沐看了看，开始压弹，然后带好帽子。

看王沐压好弹，老班长又拿过来放在手里磕了磕，检查一下，点点头，交还给王沐。王沐顺势按着流程把弹匣口向下插入胸口前弹匣袋，扣紧袋口，起立，向右转，站好等待着……

随着预备组射击位就位的口令下达，一向认为自己大大咧咧的王沐还是手心出汗了，距离自己的五号射击位越近，王沐就越觉得能听清自己的心跳……之后的程序是就位后等待口令卧姿据枪，然后准备好后大声报告结果，身后负责保障的班长确认，打开保险自行射击……而越来越紧张的王沐却觉得自己越来越飘，甚至连自己怎么持枪卧倒的，先迈出的是那条腿都毫无印象……直到本组的第一枪在左手边响起，滚烫的弹壳仿佛开着慢镜头，旋转着飞舞着砸在自己的头上，震耳欲聋的枪声同时在耳边响起，王沐才一声轻呼的恢复正常。

摇了摇头，又伸手摸了摸枪托处的保险，确认无误，王沐开始瞄准。

百米之外的胸靶透过小小的准星口和照门映入王沐的眼中，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王沐不由自主地减弱呼吸，减弱…直至彻底屏住……手指轻轻的用力回钩……

“呯！——”清脆的击发声在王沐的耳边响起，原本就刺鼻的火药味在子弹出膛的一瞬间浓郁到了极致，肩窝处像是让人轻敲一拳，后坐力倒是真的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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