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不屑的撇撇嘴,突然身后有人问道:“刘公子,此画如何?”
刘恒惊然转身,见眼前站着一位四十多岁年纪的中年儒士,头系文士方巾,身着玄色长衫,脚穿一双略显破旧的布鞋。
脸型方方正正,一双眼睛锐利而有神,仿佛一眼能洞穿别人的心灵,颌下一绺长须,修剪得颇为整齐。
刘老爷轻轻扯了刘恒一下,道:“孽子,还不快拜见李夫子!”
刘恒赶紧长揖道:“学生刘恒,拜见李夫子。”
李夫子微一摆手,继续问刚才刘恒没回答的问题:“刘公子,此画如何?”
刘恒有点心虚,大学学过那么多东西,偏就没学过国画,叫他如何评论?
总不能说,我见你这画不咋地,到处都是败笔,没有一处胜笔,拿到街估计卖不出好价钱,还是别挂出来现眼了吧?
真这么说了,刘恒那崇尚家庭暴力的老爹,很可能会当场饱以老拳。
没办法,胡诌吧。
刘恒绞尽脑汁,想出了几句前世通用的万金油,随即道:“此画非常不错,学生观之,此画形神兼备,气韵生动,颇为不俗,更且意境深远,引人长思,乃是一副不可多得之好画也。”
幸好是前世乃是中文系出身,掉文袋子不算很难,刘恒说到最后,自己也摇头晃脑起来。
这画挂在他家前厅里,刚见面又急切想知道,刘恒对这画的评价,傻子都猜得到,这画肯定是出自李夫子他本人之手。反正大唱赞歌是绝对错不了的。
谁知李夫子本来笑吟吟的,越听脸的表情就越失望,刘恒话音刚落,李夫子便摇头叹息不已。
刘恒一楞,心道我没说错话吧?回想了一遍,句句都是好话呀,莫非夸得不够狠,李夫子不满意?
这家伙虚荣心也太强了吧?我要真把你往死里夸,你好意思受下?
李夫子叹息着开口道:“知音难求啊!三年前,我闻瓦剌人屡屡犯境,城池时遭掳掠,而我大明朝却懦弱惧敌,军队一退再退,毫无斗志。
朝堂之,党争愈烈,官场之中,贪墨成风,市井之下,百姓流离。
我大明朝泱泱大国,眼看即将沦入外族之手,届时百姓更将苦不堪言。
可恨本人一介贫苦书生,进则曲高无人作和,退又不忍独善其身,郁愤之下,遂作此画,聊以堪慰,可惜众人都不明白,只是交口称赞画技,绝口不提其中深意,我朝文士,麻木至斯,可怜可叹!”
刘恒听了个糊里糊涂,大概知道,李夫子作这画是忧国忧民,还带点怀才不遇的意思。
刘恒暗自摇头,文人,都是这酸脾气,作个画又能如何?
能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吗?能将瓦剌铁骑,拒之国门之外吗?
与其在家中长吁短叹,不如去边塞参军抗敌呢,看来这李夫子是属于书呆子类型的。
而且还是愤青型书呆子。这种书呆子发病的症状,就是没事坐在家里忧国忧民,时刻沉浸在自己的危机意识中。
李夫子盯着刘恒道:“方才我见你目注此画,欲言又止,不知刘公子,你有何高论?”
这家伙是存心找茬儿吧?刘恒恨恨的想,我有高论的话,干嘛还来拜你为师?
古代的老师跟学生说话,全都这么谦虚吗?
刘老爷在一旁着急了,自己的儿子他最清楚,高论?
这小子连谬论都憋不出。万一这小子不懂装懂,胡说八道,今儿拜师这事肯定得泡汤。
刘老爷赶紧打岔道:“李夫子,老夫今日带犬子特意来府拜师,这学问的事,不如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教给他?”
刘恒感激的看了老爹一眼,到底是自家人,真仗义!
李夫子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接下来就开始走拜师程序了。
刘老爷命刘恒拜了,孔圣的画像和牌位,又在李夫子面前跪下磕头,然后揭开漆盘的红布,恭敬的送了过去,漆盘面放着六样物事:肉条,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
这就是古代所遵循的“修”,其中肉条,是表达弟子对恩师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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