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不远处来了一人,长得肥头大耳朝天鼻、眯缝眼、厚嘴唇,不仅如此,脸上还有无数黑点,好似王二麻子抱着切开的火龙果牵着只斑点狗,真似钉鞋踏烂泥、翻转石榴皮,周身雀黑好似黑炭,若在黑夜,光是这肤色就可裸身出行不必置办夜行衣。
他也不管戒色拉着姑娘的手,上去便挡住姑娘与戒色,在光天化日之下肆无忌惮。
“田威!”戒色勃然大怒,吐出这两个只是同音也会令他冲昏头脑的字眼,“给我死来!”
“雕虫小技,也敢卖弄?”
田威闪过戒色的雷霆一击,嘿嘿怪笑,只一抬手便按在戒色胸前,好似无数能量爆裂,轰的一声,将他炸到远处。
“嘿嘿嘿,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不仅讨到了媳妇,还捉住只肉票,倒是可以免了我那丈人的供奉钱。”
田威一手将姑娘扛在肩头,一手拽着已然半生半死戒色的后脖领子,大步流星奔山寨去了。
做囚徒的日子总是度日如年,戒色也不知道自己半睡半醒之间过了多久,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喊杀声,心里还不以为意,可眨眼间便有人踹开监牢大门。
“二叔,您来了。”
“孩子,你受苦了。”来的中年僧人解开戒色身上枷锁,“不过你莫要怨怼,二叔已经除了这寨子,除了那贼头命大跑了,其余的人,连那贼婆子都被二叔超度。”
“二叔,那贼婆子是……”
“孩子,你莫要着急,小心牵扯开伤口。”中年僧人便输送真气边道,“那贼婆子就是张大户的女儿,二叔原本以为她是个好姑娘,可没想到她竟然从贼,只得将她除了,全她一门名节。”
“啊!”
“孩子,孩子,你怎么了……”
中年僧人眼见戒色晕厥,心神难定,几乎道心失守,连忙呼唤从人帮衬服侍。
“和尚,你下山去吧……他们都睡了,你趁着天黑就赶快走吧……”
“我们一起走。”
“和尚,你又在说傻话了。”
“那我就不走了。”
“唉……”
“和尚,你总在嘴里念叨的是什么?”
“是经文。”
“和尚你真傻,难道念了经,你的伤就不疼了?”
“佛经说万法性空,这世上的一切本就是虚无,哪里还会有疼与不疼的区别?”
“和尚你又犯傻了,照你这么说,连我岂不是也成了虚无,那你还能看得见我吗?”
“你……你……”戒色竟有些张口结舌,“你是万法之中唯一的真实。”
“和尚,你又戏弄我,不过读了经就真得不怕伤痛了吗?那我也得找些经书读读了。”
“和尚,明天我可能要晚一点给你送饭了,你多忍忍。不过听那个人说,你家里人很快就会来赎你,你马上就可以……就可以回家了……”
建康的景色一如往常,可山野中却总会有一个疯癫和尚,喜怒无常、或哭或笑、性情难辨。
“今天父亲让我迎娶州牧的女儿,我看了画像,她很好,相貌超绝,而且听说她性情温良,就像你一样。可是,可是我这里总沉甸甸的,就是塞不进别人。”
“也许离开建康才会让我忘了你吧,我要去洛阳了,那里可是大周首善之地,一定会有超过你的姑娘。”
“洛阳也不过如此……”
“今天我又看见了田威了,他如今竟然是陈敏麾下的将军,我不会再让他逍遥法外,我一定会杀了他,我要毁了他的庇身所,教他知道什么才是绝望!”
“值得吗,为了一个女人。”
有人走到戒色身后说道,他忙转身,原来是二叔:“她值得一切。”
“可是陈敏坐拥江东六郡,麾下能征惯战之士不计其数,就凭你孤身一人,如何能报仇雪恨。”
戒色望向远方,眼神坚定:“我会请来北地王侯,驱虎吞狼,除了陈敏,除了田威。”
“可要是北地王侯要收买人心,保下田威呢?”
“那我就亲自推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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