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家兄弟出去后兰子义半天没有出声,屋里寂静的像是塞外冬夜的戈壁滩,屋外则丝竹真正,妙语连连。
长这么大兰子义还是第一次呵斥桃家兄弟,以前他们一直都是形影不离,从来没有吵过架的,而且就今天这件事桃逐兔说的似乎有些道理,难道真是自己想得少了?但那晚确实没有人跟踪他,又怎么能说是章首辅干的呢?章中堂士林魁首,乃是天下文人的楷模再怎么也不会做出坑害他人的事情的。更何况兰子义亲眼见过章鸣岳,那种胸怀天下,慷慨激昂的感情是伪装不出来的,兰子义一回想起那个场景都能被章鸣岳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舍我其谁的气概感染,这样一位伟男子是不会做出卑鄙小人的下三滥事情的。
兰子义想着想着进入沉思,思考着思考着就陷入了更深的抑郁中。
一旁崔浩静悄悄的吃着晚饭,偶尔看看舞台中舞姬乐女的轻歌曼舞,时不时跟着哼上两句。
一曲罢了,下一曲刚刚开始崔浩突然拍手附节,兴奋地唱了起来:
“长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到玉门关。”
兰子义本身正在出神,被这突如其来的歌声吓了一大跳,不免心悸气短,又发了一身冷汗。
崔浩倒是没注意兰子义这幅狼狈样,只是说道:
“不知卫侯进来后有没有仔细听听台上唱得曲呢?都是今人古人所做的名曲。这首绝句虽然是古人所做,但却与小生心境深深契合。虽然小生并没有去过塞外,但物景只是象,心境才是真,长河远去,古城绝壁此等雄壮绝境却不得春风照拂,真是可惜可惜。”
兰子义随意夹了几口菜,喝了杯酒后才觉得自己精神稳住了,听着崔浩的话却弄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问道:
“崔兄何意?”
崔浩喝了口酒说道:
“诗人作诗无非两步,先是触景生情,后是触情生景。前者是随着缘分将外部那必然触动自己的景色收入心中化作所思所想,后者是将所思所想写成景色给他人观看。诗人高下的分别只是表达水平的区别罢了。”
兰子义道:
“人人都能看到美景,人人都能触景生情,照崔兄的意思人人都是诗人了?”
崔浩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
“是也不是。只能说人人都有诗意,但并非人人都能表达。能表达出来的才是诗人,写得好的才是高手。这世界的庸俗之处就在于那些真正的高手并不一定能获得真正的机会去让世人欣赏自己的才华,而那些站着位置的人多半又是些庸俗之辈。卫侯不觉得这不公平吗?”
兰子义好像弄懂了些崔浩的意思,只是心中苦闷,没有心思往深处去想。
崔浩接着说:
“我们创建江南诗社为的就是广聚天下贤才,现在贤才齐聚只恨没有用武之地,只好每日在此纵情声色,聊以卫侯是有抱负的人,这可以看得出来,难道卫侯甘心只做个酒囊饭袋?”
兰子义道:
“子义只希望一身本事能够用武之地。”
崔浩听着长叹一口气,
兰子义听着不解的问:
“崔兄为何长叹?”
崔浩叹道:
“小生虽然也是一腔热血,只是没有卫侯这么好的机会。”
兰子义问道:
“崔兄此话怎讲?”
崔浩道:
“小生哪怕想要将一身本事全部用了,也没有机会。但卫侯如今身在德王近旁,皇上又如此看重德王,卫侯有的是机会一展才华,而小生我只能在此弄玉吹箫,吟诗作赋,想想真是令人羡慕。”
兰子义没有做声,虽然这两天来事情杂乱无序,事事不顺,但听到这句还是觉得有些得意,只是隐隐约约好像总觉得崔浩话里有话。
兰子义笑道:
“崔兄过谦了,诗社成员都是青年才俊,正是大正栋梁,怎么会没有机会呢。子义只不过是运气好,先走一步而已。”
崔浩听后哈哈大笑,然后问道:
“卫侯真的想要加入诗社?”
兰子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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