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往昔骑士（下） (3-2)

镇界骑士看了一眼自己腰腹的伤口。

一旦受伤，那对于他们这种生物来说意味着迅速的死亡。也许只要几小时，也许能拖上一两天，但魔力一点点地消散对他来说是屈辱的死法。

逃跑，然后一点一点地感知自己的虚弱，然后无力地死去，这是战士的屈辱。

但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选择。

在死亡之前，最后一次挥舞自己的巨剑。短暂的时间里，镇界骑士会发挥出复生后的全力。

“了结他吧。”拉泽尔对缔约人说道。

镇界骑士扔下了盾牌，那面黯淡的棱形盾牌失去了魔力的支持后瞬间锈蚀，蜷缩。他双手握住巨剑，无视了纷飞而来的远程火力。

两把武器碰撞，魔力之间相互渗透，发出了近似于水滴落在滚烫的石头上的嘶声。

夺灵者一触即退，在对方反应之前绕开，想要故技重施。

然而他的武器就这样被那只黑色的钢制手套拦住，以至于不得不弃剑躲开劈砍。

镇界骑士没有再追击，反而把长剑扔了过来。

对方想要一场痛快的战斗，接过剑的阿图尔示意队友停下。

他驱动着与虚境生物的契约，从对方的陪葬品里取来的血珀正作为媒介，抽取着搭档的力量。

魔力爆发，致命的碰撞在空中接连不断。

镇界骑士的巨剑上缠绕着雷电，雷霆的力量顺着武器涌入，他灰色的魔力只能削弱却无法平抑，每一击都让招架的人手臂发麻。但可以感知的是，他在变弱。

狂暴的攻势，同样顽强的反击。

夺灵者最大的优势在于源源不断的补充和越发熟练的降灵技巧。虚境中成形的法术被直接引导至现实，用以弥补他防守的空当。

当那把巨剑被格挡，然后镇界骑士被眼前的年轻人一脚踹开，不得不后退时，胜负已经分明。

一个镇界骑士从没见过招式结束了战斗。

巧妙的格挡，偏转了巨剑的方向，然后是迅猛而精确的追击。

阿图尔的长剑不断地释放着魔力，在镇界骑士的胸口搅动，以造成更大的破坏。

黑色的铁手套抓住了那把剑，然后颓然地放下。

“干的好。”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

接着，纷乱的记忆涌现在阿图尔眼前。

战场上，嘈杂的声响，纷飞的流矢，逸散的魔力共同让窥探这段记忆的阿图尔身临其境。

数不清的旗帜，来自各种各样的军队。

圣殿骑士们围绕在那面金色的旗帜下。

无论是何种凶猛的攻势，那面旗帜屹立不倒，数不清的冲锋者倒在路上。

“砍倒那面旗。”

不知为何，阿图尔心中，这个声音不断地回响。

风暴卷起火焰，电闪雷鸣，在这末日的景象当中，两方最精锐的军队疲惫着，流血着，绝望着。

倒下的一方将失去一切。

哪怕战线早已崩溃，镇界骑士依旧恪守着职责，在那把意味着毁灭的兵刃面前沉默地发起冲锋。

当他从虚幻的回忆中脱离时，耳边传来的是队友庆祝胜利的声音。

失去了主人，这副铠甲转瞬间变成了废铁。

曾握在阿图尔剑身上的黑色护手也已经蜷缩瓦解，破旧且脆弱，让人怀疑这是怎么接住刚刚那一击的。

“可惜了。”

阿图尔把剑从镇界骑士的胸口拔出，眼前的敌人已经再也不会有任何威胁了。他扶着那具尸体平缓地躺下。

克里斯蒂一度想问问废旧的铠甲能不能当成文物卖一笔钱。但既然老板的意思是连同这些一起火化，那就不方便再多谈了。

最大的战利品就是那把黑色的巨剑。

这东西并不重，起码没有看上去那么沉重，这是一把他能够轻易掌握的武器。

举起来的时候，那种特有的历史质感俘获了阿图尔的心。

他摸过很多把传世的武器，甚少能有如此符合他的需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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