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个军官没必要对他这么热情,神圣遗物学会和军队并没有多密切的联系,但是与他同行的奥术师就不一样了。更何况,那可是位让很多人初见时挪不开眼的美人。
“所以你专门让她和她两个儿子多活了一会儿,对吗?”奥术师将兜帽放下,黑发散乱,与洁白的皮肤映衬。
“您说的对。”仿佛是觉得有些尴尬,那个军官为自己辩解道,“这不过是一群因诺特杂种而已,不值得在意。早晚一天,我们会把他们统统杀光的。”
“因诺特杂种?”他在心里默念了一下。
“这是帝国的命令吗?”奥术师名叫伊迪丝,在他记得的为数不多的因诺特词汇中,含义是沉默,他曾说过这一点,但他非常喜欢奥术师柔和的声音,就像现在这样。
“算是吧,上头亲自给我们小队批准的休假。”军官随口答道。
他朝伊迪丝看了一眼,奥术师轻轻点了点头。
接着是一片刀光剑影。
他记不清楚自己的手是因愤怒还是紧张而颤抖,匕首从那个军官的腹部刺入,用力翻搅。紧接着拔剑砍倒距离自己最近的士兵。
奥术师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看着剩下的士兵怒吼着冲上去。
即便是此刻走在林间的道路上,他也忍不住握紧了剑。就像当时一样。
铿锵的交击,躲闪,然后还击。如何在一群人的围攻下还手,这是同学们给他上的第一课。
他学的很好。
跃起,在眼前的士兵未来得及向火枪装填弹药他已经将长剑挥下,飞快地转身,打落想要偷袭背部的士兵的武器,然后补上一击。
“完事了。”他勉强地笑了笑,这是他的第一次战斗,比往常的任何一次训练都更累。
伊迪丝抬了抬手,紫色的光芒在手掌上汇聚,然后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命中了试图将刚刚拔出的匕首投掷过来的军官。
“还可以。”奥术师难得地笑了笑。
那些瞬间仿佛仍在眼前。他记得随后发生的事情。
他是神圣遗物学会的成员,受雇佣,或者说,被养父要求跟着一起来调查占星者们的报告异常的原因。
在艾森斯塔特,养父子关系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亲密,在上层的圈子里,大部分养子并没有直接的遗产继承权利,更多的是从小养大,关系稳定的私兵。
养父。
这是阿图尔心中最难以说清的东西之一。
他的父亲是个因诺特人,来自布里因特湾,与他要去的南顿尚且相距月余路程。和许多因诺特贵族一样不远万里,仰慕着帝国的繁华和强大,作为外交人员或是以学习的名义来到帝国——至少养父是这么说的。
然后与养父还有许多人结下友谊,获得帝国的公民身份,以战斗法师的身份参加军队,死在与萨兰人的战斗当中。
他的养父,艾登在退役之后作为学者和法师收到神圣遗物学会的邀请任职,忙碌的工作和远行是生活的常态。
但养父还是尽力试图好好培养他。
是的,养父做的尽力了。他在帝国最好的军事院校学习,卫戍军团和军部派来的教官作为老师,赋闲的名将也经常前来授课,因诺特人是难得进入这地方的。正因如此,他是被排挤得最多的那个。学员的斗殴,老生对新生的欺压,就寝前的毒打他从未错过。直到某次,将一个内政部官员的儿子的手指咬断——毕竟对方想捂住他的嘴,因而被牵连开除。
那时他多大,大概十五岁吧?他记得那之后的生活,养父没有对他多加指责,反而检讨了自己很多过失,他被请来的因诺特人家教辅导。养父一直希望他能遂父亲的遗愿,混迹帝国上层,成为他父亲年轻时很是羡慕的人。
于是他被安排进神圣遗物学会,这是条安全而便捷的路。可他做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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