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站在楼顶上,把礼安镇看得更仔细了,也和舒儿一样发现这是一个美和清净的地方。各家在楼顶台上搭出几根竹竿,凉起一排排洗干净的衣服,舒儿奶奶还在上面放着俩盆葱蒜,一盆芦荟,一盆栀子花。还在墙一角堆了几十年前没有用完的瓦片,盖着褴褛的麻袋。舒儿奶奶和很多人家一样在楼顶晒萝卜干,晒贡菜,阳光足通风透气晒起来也干净。白芷站在楼顶远远望去,那条河弯弯曲曲的,可以看到渔民在撒网,那小木船上还有铁锅冒着烟。河的一处还有小沙滩很小,和白芷家乡海边的沙滩不一样。在河水上滚来滚去,小沙滩又不见了。河的对岸周围翠绿的群山映衬下,几户农家像哪个朝代穿越过来一样。田野是那么宁静而安详,一大片一大片油菜花的长得细细长长的,和火车站一样油菜花全开了美极了。仿佛在说着悄悄话,风一吹似乎和白芷在招手。
往楼下看,有一个小老头挑着一担水,镇上停水他挑着水卖,两桶水五元钱,这老头是个光棍一辈子没有出过镇。也因为很多人还是喜欢吃井水,煮饭用井水,其它用途都是用自来水。
白芷听着楼下隔壁药店几个女人谈着什么,隔壁家是个小诊所,别看这么一家小小不起眼诊所,赚了不少钱。诊所的主人是一对夫妻男人叫何三,女人叫春花。因为男人只读了初中没有选择外出,后来当兵去了在部队诊所部待了两年,就回来开了家诊所,春花是他姐姐从外地介绍过来给何三当媳妇的。他也教了她媳妇打针,挂水,配药。于是夫妻俩各守一个店,春花守着礼安镇的,何三在另一个大的镇上又开一家。这些年下来,他们夫妻赚得比外在打拼好多人还好,重庆市区买了房子,车子也换了一辆。他们有两个女儿,都读高中了,日子过得也平淡幸福。春花也喜欢和街上的女人一起聊这样聊那样,她家门口也没有断过女人堆。
“妈妈,你在看什么?”舒儿自个玩了许久。
“妈妈看美丽的风景。”
“妈妈,我也要看,你抱我看好不好。”舒儿伸出双手要抱抱。
“舒儿,妈妈又要让你失望了,不好意思你还是要在奶奶家,在奶奶这读书。”白芷抱起舒儿,和她用大人的方式沟通。
“嗯,我想一下……”舒儿此时动作也像大人一样纠结。她问:“爸爸和妈妈是不是结婚了?为什么不在一起了?”
“为什么这么问妈妈?”
“我在电视上看的,男人都要找到一个女人结婚的。”
白芷想,她和舒儿在熬半年,她现在已经跟上节凑在努力往上走。白芷又往下看,一个熟悉的背影还是光头,她确定那就是龙儿。龙儿牵着她女儿在街上玩起。
“杨梦溪,杨梦溪。”舒儿叫着龙儿的女儿。当龙儿要往上看,白芷按下舒儿头蹲着,这样躲着他,他就会看不见她?她不想看见他,在礼安镇上更不想见到他,不想听那些是是非非。他知道她正在上面,和他一样陪着女儿。
白芷下了楼进了家,红妹子已经走了,舒儿奶奶在数着一堆零钱,好几天的牌钱,全是一元五元旧旧脏脏的散钱。
“还没有煮饭呢?妈妈。”白芷问了一句。
“还没有,吃什么呢?”舒儿奶奶边数着钱边说。
白芷知道每次回家非得等她煮好饭,才能有饭吃,问舒儿奶奶做饭的事等于白问。她开了冰箱看有啥菜就做啥菜。她拿着第二层的一块豆腐,手指沾得粘粘的,还有一股味道。她又拿了其它菜,发现都是放了些日子的,两节莴笋也变色,敲开了一个鸡蛋在碗里,蛋黄都臭了。
她实在担忧舒儿,没有给她一个快乐童年,连最基本吃饭都是问题,这舒儿奶奶怎么懒成这样。她叫着舒儿奶奶:“妈妈,你是不是都不炒菜,冰箱里的菜都坏了,大人吃了没事也要考虑一下孩子。”
“这叫坏了吗?我们一辈子都是这么吃过来的,身体好得很。”舒儿奶奶的很多想法让人无法理解,对的她非得说是错的,错的非得说成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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