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走去唯一的生地 (4-1)

樱花片片飘落，一排排的单车安静放置，风带动后车轮微微转动，黄昏的阳光暖和，晒到人的皮肤上，有些刺痒。

今天的黄昏还是温柔的样子，享受温柔的人却不多了。

从教学楼到校园正门的道路上，无数死体游荡。

他们曾经渴望逃出生天，却在半路上被拦下了脚步，现在他们同样成为了这条路上的阻碍，堵住了后来人逃生的希望。

校园的惨叫声很久没有响起来，大概在人死得差不多后，幸存者终于不敢随意冒头。

……

……

“我……我们要去哪里？”

鞠川静香穿着合身的小裙子，裙摆比膝盖稍高些许，平常走路的时候尽显美丽优雅，但这时候需要跑步，她动作间便显得笨拙，两条长腿的迈动只能在一个很小的幅度内，速度既缓慢又耗费体力。

“不知道，先离开，留在原地会死。”

他们三人从保健室里出来，毒岛冴子在前面开道，负责将凑上来的死体拍到一边，大唐龙雀和鞠川静香紧紧跟在她的后面，只要注意不被死体抓到即可，任务相较于毒岛冴子来说实在轻松了不少。

因为一直有死体拦路，他们前进得其实不快，但即便这样，金发女校医也颇为吃力了。

此时他们冲过了一处走廊，正好到了一个死体稀少的过道，毒岛冴子木刀几下挥动将死体干净利落地砍爆脑瓜。

大唐龙雀轻声劝剑道少女：“毒岛同学，休息一下吧。”

毒岛冴子回头看了一眼鞠川静香，此时金发女校医弯腰双手搭腿，张着小嘴呼吸，带动身体部位有明显的起伏，确实显露出疲惫的样子。

她点了点头，停下脚步，“那就休息一下。”

大唐龙雀见她答应下来，抓紧时间调整呼吸恢复体力，他一路紧跟在毒岛冴子后面，体力的消耗其实比起鞠川静香还要严重。

鞠川静香只是负重大，他还有着精神上的压力。

她是校医，勉强说起来也是一个医生，无论在何种时候，只要不是跟自己的性命对着干的蠢货，都不会否认医生的价值。

而他带病在身，在当前的境地是不折不扣的累赘。

人们会将他人在心里面按照重要程度排列出一个顺序，面对抉择的时候，按照顺序一个一个地抛弃掉。

真面临危险，毒岛冴子肯定是先要保护鞠川静香的，他只能自求多福。

所以他一路都绷紧了精神，生怕出了半点意外。

大唐龙雀不是会妄想的人，在保健室的时候，他大言不惭说自己是人类最后的希望，那为他换来了石井和的谅解，但说到底原本是石井和要花力气去清理一个潜在的威胁因素，现在有了一个理由可以省下力气而已。

若是他拿这个理由向毒岛冴子提要求，那就从自保变成了道德绑架，剑道少女可没有表面上那样友善，大唐龙雀还记得她在保健室里拔出木刀，手起刀落就是一条人命。

他只是身手暂时被废，眼力见识还在，早就察觉到剑道少女杀人后的精神状况有些不太对劲，这是一个天生嗜血的人，血腥味勾起了她内心的蠢蠢欲动。

待呼吸节奏平稳，疲惫消去一些，大唐龙雀走到窗口，看着下方。

平常这个时候正是藤美学园放学的时间，校园里面很是吵闹，急着回家的人，急着去参加社团活动的人，急着忙这忙那的人，放学的铃声一响起，无数的线条抛洒出去，连接着各自的家庭，碰撞出万千悲欢。

现在线头在这里断裂了。

像是乐曲终章，大段的演奏结束，余下几个孤独的音符跳动。

藤美学园一片安静。

死体在缓慢游荡，不时发出一些听不清楚的呓语。

若是没有生人的气息惊扰，它们仿佛可以一直这样徘徊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人在死亡后的状态是否如此？死体是死亡状态在人间的显现？

大唐龙雀不晓得，他也不想去探究这种深奥的问题，他仅仅只想活着，好好地活下去，最好能够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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