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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沈,我的老花镜找不到了。”沈观林怀疑自己魔怔了,眼前的老妇人坐在藤椅上好像是在叫他又好像不是在叫他。
他身处的环境很眼熟,是和时遇的结婚那年选定的新房。为什么自己家会进了外人?明明装饰一切如旧,但是却又好像真的陈旧了。
沈观林想开口说话,但他惊奇的发现自己是漂浮在空中的,就好像上帝视角一样。为什么会这样,是自己穿越了吗?不会的,沈观林是实打实的唯物主义者,他不信来世也不信往生。
那就是做梦了,他想掐自己一把,更惊奇的发现自己没有实体,他就只是一副漂浮在空中的灵魂。
“老人家?”沈观林尝试开口,无人应答。他又提高了嗓门:“老人家!“坐在藤椅上的老夫人毫无反应,沈观林一激灵难道是看不见自己吗,那就当真是在做梦了,怪不得。
“来了,”那个被叫做老沈的,也是一个小老头,清瘦的很,眉眼倒是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俊俏。
这个老伯长得好像爷爷。
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自己的家里,自己的梦里。沈观林几乎是笃定了,他就是在做梦。
“诶,你帮我穿一下针眼,我要给孙子做的小裤子怎么这个走边都撑开了。”老夫人撇撇嘴,像是献宝一样的举起来给老伯看。老伯笑笑,撑着桌边慢慢的,慢慢的坐到隔壁的藤椅上。
他举起细针,穿过线头:“时遇呀,我们的孙子都大学了。你看,这个边会散开是因为穿旧了呀。”言语间不失温柔,沈观林却听得一震。
时遇?她叫时遇?那旁边那个老伯是自己梦里老了的自己吗?那他这是梦到了若干年后的自己和时遇?怪不得,那个老伯会长得如此像自己的爷爷。
大家都说,沈观林和他爷爷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时遇”撇撇嘴:“乱讲,我们松松前几天还哭着要吃棒棒糖,就才那么大点的孩子怎么会上大学了呢!”
“沈观林”笑着把小裤子叠好,温温柔柔的把“时遇”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去:“乖,松松今年都大三了,是你忘记了。”
“不会,你又唬我,你最喜欢唬我。年轻的时候就爱唬我,这么老了还欺负我。”
“我没有欺负你,”年老的沈观林咳嗽了两句:“我最爱你了,我怎么会唬你呢。”漂浮在空中的沈观林觉得蹊跷,他梦里的时遇和沈观林不太像现在的他们。
他很少和时遇说爱的。
“时遇”又不高兴了:“你就是唬我,唬我!上周陈果说要一起去夕阳红旅游,你也拦着说非洲太危险了,报个团有什么危险的。”
“沈观林”像是不着急时间的流逝,耐心一点也没有被消耗过一样。他把“时遇”枯槁的手拉到自己腿上:“宝贝,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你还记得吗,嗯?是二十年前儿子结婚的时候,你非要闹着和陈果去非洲,越老越任性。我真的是败给你们两个小老太婆。”
“时遇”啪的一下抽回自己的手:“叫谁小老太婆呢,我才四十岁。”
沈观林终于意识到发生什么了,阿尔茨海默病。他梦里的“时遇”得了阿尔茨海默病,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症,怎么会这样。
“沈观林”拿起小茶几上的相框:“你看,这才是四十岁的你。儿子才十一岁,五年级呢。看,长得多像我。你今年已经八十一岁了。”
“你胡说,我怎么会八十一岁了!”
“好好好,你最年轻了是不是。女人保养不可以晚睡的,都九点多了,去睡觉好不好。现在睡觉,明天起来我就可以带你去公园看牡丹花哦,你不是最喜欢牡丹花了。”银发里还搀着黑发的“沈观林”就这么半哄半骗的把记忆错乱的“时遇”哄上了床,他们两个一步一步慢慢挪向卧室。不长的路,居然走了一分钟。
沈观林不禁唏嘘,这大概就是人老了的样子吧。不过,梦终归是梦,时遇老了应该不会得阿尔茨海默病吧。就算,就算得了,他相信自己能照顾好她。
这个梦怎么还没醒?最近时遇到了临产期,自己都不敢睡得太熟,就怕临时出点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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