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庆帝的一褒一贬果然将魏、刘两家不太牢固的盟友关系迅速瓦解。两家大人朝堂之上针尖麦芒,两家孩子朝堂之下针锋相对,便是后宫那两个,都不再开始走动了。刘铭疏也加快了动作,起先是查近些日子的账目,往上翻了翻,又受人明里暗里地指点,发现了藏在里头的端倪,觉着这可是个立大功的机会,二话没说,连夜奏报。
这于弘庆帝而言,是瞌睡遇上了枕头,盼了许久的机会。但于朝野尤其是兵部,确是一次大震荡。刘家以一己之力掀起此番巨浪,除了那位甚为得意以待褒奖的始作俑者外,其余人皆瑟瑟发抖,恨不能告假,紧闭门户,叫人想不起,看不着。
这次震荡持续了半月之久,兵部罢黜三位大员,与之牵连的更有十来位官员,流放、贬职、充军,抄没家产,国库一下充盈起来。只是这一次,刘家力量微弱,不足以做弘庆帝台前的帮手,加上人乃是立国根本,官员的大变动,在当前而言,于国自是无益。故而仍是未曾刨根寻底,有些暂能留得的人弘庆帝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敲打一番了事。
惩治了一批人,兵部和其他几部都空缺出人,兵部是大变动,重新提拔上的这批人,大部分在先前殿上争议时的主战派,弘庆帝的态度已然是明了,其余提拔上的,皆是去岁政绩考评优上的年轻人,朝中一派新气象,兵部贪墨一事是告一段落了。
坐等夸奖的刘铭疏只是受了口头褒奖,然刘家已是千恩万谢,生怕弘庆帝会赐下什么赏赐来,把刘家抬到风口浪尖上,毕竟家里出了个风暴的制造者,最怕成了众矢之的。
随着户部将边地百姓籍册更换完毕,边地多年的乱象一朝肃清,大昱已有海晏河清、山河安宁之初象。
大昱这一番大动作,西凉作为临邦,又分外关注大昱,自是知晓。弘庆十一年三月,西凉递来文书,想与大昱交好,永成友邦,还特派使者礼团往大昱京城,面呈心意。
既然如今打不了,那交好自然是个不错的选择,弘庆帝无有不允的。礼部开始忙碌起来,同西凉做交涉,以备迎使者。
同年三月底,西凉使团入京,领队的是西凉王的幺子赫枳王子。赫枳王子才九岁,听说受宠不问政事,万事不知的娃娃,就为了好奇大昱京城的繁华,所以央求了一道来的。
毕竟是两国大事,大昱的姿态不可太低,亦不能太高,难为日常清闲的礼部尚书,近来都很是掉了把头发。事无巨细,增删减改,好容易定下了这次西凉在京城的接待章程。待五月初六,西凉使团抵京,礼部派要员去京城东华门相迎,引导他们去提前备好的驿站歇脚。
西凉与前朝,便无甚往来,与新朝大昱,也是头回相交,京城的百姓们早早儿地就占了不紧要又视野好的位置,要瞧瞧那传闻中的西凉人是不是四只眼睛八只耳、彪悍如山壮、青面且獠牙的人物。待见到西凉使团后,方知原来人也跟他们无甚差别嘛,不过那着装打扮倒的确新颖,那身上的衣裳全然不是常见常穿的棉麻布绢,穿起来虽无灵动飘逸之感,但显出一种利落洒脱,发式也都是编做多股小辫,瞧着也别样的好看。
西凉此来,不仅是带了十大车的西凉的特有的特产,还精挑细选,送来了十八名舞姬。
舞姬在后面的马车上,马车宽一丈,长两丈,并非日常规制的样子,前有三匹青骢马,踢踢踏踏地轩昂向前,白车辕,金镶边,去车壁,金顶雕花,明珠跃尖,以三层烟红轻纱曼笼,里头袅娜舞姬若隐若现,只听环佩银铃叮当作响,叫围观的人眼都望直了。
“你说这些舞姬长的好看吗?”李谓言站在观望的人群中,用肩膀拐了下崔长风,眼中满是好奇。他两个今日本在宫里的,李谓言成心想凑热闹,央着嘉王要出来看看西凉进城盛况,崔长风自听过徐延的指点,心中稳重,但也没有起初的紧迫,也想凑这个热闹瞧瞧,嘉王便遂了两人的心愿,把两人顺了出来。
“不知道。”崔长风摇摇头,他也的确不关注,他看的是驾马行在最前头的那位西凉王子赫枳,那位赫枳王子看着与他们同岁,满脸都是倍感新意的笑容,但崔长风还是觉得,那笑容里,分明藏着些倨傲与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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