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两个人都全须全尾地回来了,郑氏没多说什么,一边叫人带崔长风先下去歇息,一边吩咐人带李谓言去沐浴更衣,李谓言瞧不出郑氏的神情,也知自己今日莽撞地吓跑一通是闹了多大的事,难得的分外乖巧,试探道:“太子妃娘娘,今天......是我太莽撞了。”郑氏没瞧他,冷淡道:“先下去沐浴吧。”倒是太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温言道:“这一日下来,咱们都没好好吃上一口热乎饭,你快去沐浴更衣再来,来了咱们就摆晚膳。”李谓言顺从地点点头,跟着人下去了。太子望着郑氏,不禁笑道:“你呀你呀,分明最着急的是你,孩子回来了,又摆的云淡风轻。”郑氏瞪了他一眼,他忙摆摆手道:“得了,我不说,我不说。”
虽说礼仪有云,食不言,寝不语,但东宫用膳时,向来都热闹的紧,李谓言是最皮实的那个,崔长风呢,虽吃的最认真,但架不住也贪玩,呦呦还小,看着两个哥哥闹腾,她也像个小尾巴似的追在后头凑热闹,像今次这么冷清,倒是难得一回。
李谓言到底觉得理亏,主动认错,郑氏见也晾的差不多了,问道:“哦?何错之有?”
“不该在犯了错后乱跑,更不该藏起来叫长辈们着急。”
“那与崔遇争执打架,有错不曾?”
李谓言抿了抿唇,思索后又坚定道:“不该打架,但......但我觉得错不在我。”
郑氏居然点了点头:“的确错不在你。”
李谓言还有些不敢相信:“娘娘。”连崔长风都停了筷子,骨碌着大眼睛,在思索此话又是何意。
“前朝时有个典故,一位探花郎年纪轻轻,便得了圣眷,做了户部侍郎,本是春风得意,但朝堂素成帮派,因他中立不择阵营,故有人中伤,道其亡母歌姬出身,难登雅堂。有好事者添油加醋,广播流言,不日遍传京城,同僚或有自诩清高,不屑为伍者;或有深以为耻,指桑骂槐者;其间落井下石、冷眼旁观者比比皆是,这位侍郎却不急躁,暗中盘根究底,找到源头,揪到竟是同朝为官的一位好友。侍郎果断回击,于朝堂上上疏请正亡母亲声名,先是陈清事实,其母虽为歌姬,然清白一身,而后分条列项,指出有心之人意在自己,最后感伤涕零,盖因其之事带累亡母不得安息,日夜愧疚,伏怀请辞。通篇下来,叫人无不共情落泪,皇帝爱其才华,准为其母正名,其请辞的奏疏却按而不发,命都城司彻查,拿住元凶。侍郎见好时机,便于街市繁盛处将这位昔日好友拦下,亮出旨意,又言辞恳切,只说是一片孝亲之心,让其认错以慰亡母安息便不再追究,那人见在当街,恐失威严,故而不肯。侍郎再说,再不肯,侍郎便不再言语,将那人痛打一回,打落了那人四颗牙才罢手,朝臣当街闹事,本该是要重罚,却不想民间风向都偏于侍郎,更有赞其为人子当有这样的孝道血性。最后不过罚了三个月的俸银便了事,可那位同僚好友却被革了职,再不得入朝。”郑氏说完看了看两个孩子,“你们可知道了什么道理?”
“行事须有章法,有理据,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崔长风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想了想,回道。
郑氏又看向李谓言,李谓言回道:“凡事皆有时机,不为逞一时之勇,不为图一时之快,不骄不躁,静待时机。”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隐忍,不是在受了欺负后忍气吞声,而是暂敛锋芒,再以重击。”太子对他们有所悟颇为欣慰,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么,同讲道理的人要讲道理,同不讲道理的,就要用拳头。”
李谓言欢欢喜喜地应了声:“是!”郑氏与太子便商量道:“不若借此跟父亲商量,也该叫他们拿起武学来,倒不是为了同人打架,逞凶斗狠,只是男孩子还是要强健坚韧些才好。”
两个小家伙闻言都格外兴奋,齐刷刷地盯向太子,太子思忖片刻便点头同意,可还没等两人欢呼庆祝呢,郑氏便吩咐秋娘:“去找几本武学兵书来,”转头对李谓言道:“三日挑一本抄来给我,也算是提前熟悉功课。这回不动声色地躲了这么久,下回若不在宫里,没个交代,还能普天下翻遍找你去不成!至于墒儿么,等病好了,也是一样。”
李谓言和崔长风的脸瞬时成了小苦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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