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挥泪告别 (2-1)

清明时节雨纷纷，果不其然，离清明节还有三天的时间，天就开始阴沉了下来，天空飘起了霏霏细雨。

前三后四，意思是说在清明日的前三天和后四天，都可以去扫墓祭祖。

这几天，王国清就没再外出做木工活了，一是要在家多陪陪师父；二是师父给芝英开了一个药方，他就去药材铺给抓了几付药回来，每天煎着给芝英吃，让她早日怀上孩子；三是清明到了，他要去给自己的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及爱妻美秀扫墓祭拜，还要陪师父去给师母扫墓祭拜。扫完墓后，师父就要带着新生离开了，去M城里了。一想到师父和新生的离开，他的眼里又噙满了泪水……

这天夜里，王国清突然做了个噩梦，他梦见自己被一条大毒蛇咬了，咬着了自己右手拇指和食指中间的虎口中。再后来他就梦见自己的右手开始肿起来了，不一会儿，说得准确点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的整个手从手指头到手臂，然后到另一只手；到头，到胸；再到肚子，到脚，全身上下都肿了，肿得像个水桶似的，再然后……

王国清从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还没死，活得好好的，只是刚才在梦中梦见自己死了，被一条大毒蛇咬死了，死得好惨，全身浮肿。他好害怕，连连喘着粗气，头上，背上都冒着冷汗。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国清，深更半夜的，你这是做什么了？”

王国清的不寻常反应，惊醒了睡在身旁的妻子汪芝英，于是，汪芝英揉揉睡眼问道。

“没什么！只是作了一个奇怪的梦而已。”

王国清解释道，最后吁了一口气，重又躺下睡了。

按照王国清和师父协商一致的安排，清明的头一天，王国清就带着儿子和女儿给自己的祖父母，父母及妻子扫墓。吃过早饭后，王国清就从家里捉了两只公鸡。

汪芝英在家里养了一群鸡，三只母鸡，五只公鸡，还有十来只小鸡崽崽了。前两天招待师父，宰了一只公鸡，那么就仅剩下四只了。仅剩下的这四只公鸡，王国清同妻子汪芝英硬是商量了又商量，几次后俩人的意见才达成一致：国清的父母那儿扫墓祭拜杀一只；国清前妻美秀那儿扫墓祭拜杀一只；师母那儿扫墓祭拜再杀一只。最后还剩下一只，王国清的意思是，去儿子新明那里扫墓再杀一只，可汪芝英坚决不同意了，公的全部杀掉了，那三只母的怎么办？那母鸡以后生出来的蛋，都不成寡蛋了，再也不能孵化成小鸡了，况且，家里还需要一只鸡公作叫鸡。所以，最后四只公鸡，就保全了一只。

另外，王国清用竹篮子提了纸钱，炮响，香烛，生老（祭祖时用的一块蒸熟的肥肉），三只杯子和一壶酒，带着新生，新月首先去祖父母那里扫墓祭拜。王国清本想不让妻子汪芝英和师父来的，可汪芝英和师父非来不可，王国清拗不过他俩，也就让汪芝英和师父一起跟着来了。

他们一起先去了王国清的祖父母坟墓那里，祖父母的坟墓都在一个山坡，都是相互挨着的。再之后又去了另一个山脚父母的坟墓那里，祭拜完毕以后，他们就一同前往王国清的前妻唐美秀坟墓那里。唐美秀的坟墓也安葬在祖坟山里，座南朝北，山坡上周围大大小小的墓堆不下几十个，杂草丛生，稀稀落落的树木遮掩了这些乱七八糟，不是很规则的大小坟墓，阴森森的，走到这里，有一种阴气袭人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天空中的细雨，像连着丝似的绵绵不绝的洒在他们的头上，沾湿了他们几个人的头发；洒落在树叶上，聚成一滴一滴的水珠，然后，水珠又从树叶上滑落下来，不时地滴落在他们几个人的头上，衣服上；洒落在杂草上，打湿了他们几个人的裤腿和鞋。

他们来到唐美秀的坟墓前，坟墓上已经长满了杂草。

“美秀，我今天带着新生，新月来给你挂青了，父亲今天也来了，他从很远的城里回来了，他很好，你也终于不用担心了！还有新生他们的后娘芝英也来了！”

王国清对着坟墓里的唐美秀说。

师父面对女儿长满杂草的坟墓，沉默不语，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是何等的沉重和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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