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唐知道那些阴影的存在,并非是阴司的阴兵,而是城内的亡魂。昔日兵祸,城府大乱,死伤不知其数。后来阎之峰等又欺压良善,巧取豪夺,逼迫得不少门户家破人亡。久而久之,便有着许多冤魂厉鬼沉积于此。
这些鬼魂,偶尔会跑出来蛊惑人心,所谓“一遮二迷”,鬼打墙之类,弄出些事端。不过基本都是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但宋司命既然连活人都能利用,自不肯放过诸多鬼魂,收拢起来,暗中养着。
在此之前,先是一手导演出各种各样的邪祟事件,闹得满城风雨,乱了人心。又能借助血案,汲取血气。而等到中元节前夕,图穷匕见,所有的鬼魂都发动起来,开始搅风搅雨,做开路先锋。为后面的鬼门大开,做好铺垫准备。
鬼魂大都弱小,面对剑匣的震慑,自不敢靠近。
一路无阻,陈唐骑马来到阎府所在的大街上,抬头一看,倒吸口气。
此地状况,比起顾府那边要严重得多。密密麻麻,都是写着“奠”字的白皮灯笼。
灯笼如旗帜,插到哪,就代表着占据了那儿。
再看主府处,一片光亮,尚且属于人间的灯火。
“这阴气浓厚,围而不攻,想必是忌惮阎之峰的官气”
陈唐心里想道。
阎家上下,人口数以百计,当官的可不止阎之峰一人。他自从大权在握,衙门内外,基本都安排满了,全是自家人来做。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也,虽然其中许多职位,不得朝廷钦准,算不上真正的官位,胜在数目多,凝聚起来,把个衙门弄得跟铁桶一般,将好处全焖在自家碗里头,慢慢享用。
此刻阎家主宅内,哭声一片。
“哭什么哭,我还在这呢。”
阎之峰听得心烦,一拍木桌,怒声喝道:“你们全部去后宅,好生待着。”
把众多妻妾和年幼的儿女赶去了后宅,又安排人手把守着,这才转回前厅,气呼呼地坐下来。
出了这等变故,家族的族老,以及当官的一大批人都来到了,一个个心情惶恐,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阎家自也养着家兵,比顾氏可多得多,足有五百人,全副武装,很是精壮。
这些家兵,是阎之峰的底气所在,其中一部分,被培养成死士。另外还有一批招募的门客,多达百人,此时全部守在宅子内外,严阵以待。
一名族老满脸忧愁地问道:“之峰,今晚的事邪门得很,你怎地不让人去请金禅寺的大师来应付?”
阎之峰瓮声瓮气地回答:“让管家去了,还不见回,不知出了甚事。”
闻言,众人皆是无声,你看我,我看你。
阎之峰沉声道:“宅子门口的石狮子,可是大师开光过的,能震慑妖邪,府上又有些法器物件,再加上几百家兵在此,应该能守得住。只需挨到天明,阳光普照,什么鬼魂都得烟消云散。”
听了这话,人心略定。其实对于外面的状况,包括军营那边的变故,他们都不知情。满城都是白皮灯笼,寻常人根本出不来,连个通风报信的都寻不着。阎管家几个倒是出去了,可已经回不来了。
阎之峰心生焦虑,一种不安的情绪缭绕不去,忽而想到那天陈唐的话,说什么中元鬼节,举行血祭,鬼门大开云云
越想越觉不妙,暗道:难不成真被那厮给说中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大大不妙。
然而被困在了此地,就连跑出去都做不到了,唯有死守于此。在他案上,摆满了事物,有好几件法器,而官印正揣在怀里,时刻不离身。
到了这般时候,他比任何人都怕死。
正烦闷间,一个门子跑来禀告:“大人,了缘大师在门外求见。”
阎之峰听到,如听到仙音:“快,快请。”
过了一会,一身袈裟的了缘走了进来。
阎之峰连忙迎上去:“大师,总算把你请来了。”
“请来?”
了缘微一诧异。
阎之峰疑问:“你没见我家管家?”
了缘摇摇头:“贫僧自从寺中来,没有见到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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