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身体和意识 (4-2)

“等开完家长会，我带你去吃东西吧。你就在外面乖乖等着哦。”男人摸了一下女儿的后脑勺，“姥爷的话，我们先回趟家，然后一起出来吧。”

男人没有反驳身体的感受和提议。和女儿出去玩什么的，应该不会是惹麻烦的事情，自己可以稍稍放一点心。

“啊——谢谢爸爸！那我先出去了！”女儿显然没有意料到男人会带她出去吃饭，非常开心，忍不住地抿嘴笑着，蹦蹦悠悠地走出去了，公主裙的花边在空中微微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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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没有等自己，一个人先回来了吗...

男人盯着仿佛蜷缩成一团的女儿，身体开始下意识地发出警告。女儿绝对不对劲！

“小黄，借一下你歇脚的地方，我停下车。”只要进了小区，就只能把车停在自己相应的位置了，不然物业会来找麻烦。男人知道这一点，但是现在女儿的事情更要紧，只能先占用一下警卫室外面小小的空隙了。

“管老师你随便用，不碍事的！”小伙计很快的把椅子和桌子腾了一下。

警卫室里面的女儿，听到外面停车的动静，抬头从玻璃窗上瞥出去，恰好和男人的眼神撞上。

嗯？

等到男人看到她的眼睛时，男人被惊住了。本来应该看到一双如同精灵般灵动的眼睛，应该看到一双如同玛瑙般闪亮的瞳孔，但是映入眼帘的，确实红的泛紫的眼睛，以及灌满泪水的眼眶。

这是哭了？！

迅速停好车，男人从车上冲了下来，同时确保两边的车门和后视镜不会影响来往车辆，便大步迈进了警卫室。女儿很乖地坐在一张高板凳上，收着脚，脚尖还碰不到地面。

一旁的杯子里倒的是柠檬汁，但是貌似一口都没喝。纸杯边缘崭新如初。

男人反复地端详着女儿的全身。

“怎么回事，小齐...你身上衣服怎么这么脏？”

小公主般的连衣裙，现在裙边沾满了灰尘，手臂袖子上也满是褶皱。还有头发，也乱作一团，早上老爷子好不容易扎好的辫子全部被弄乱了。

这种发型男人见过。是女生打架的时候，头发被揪扯导致的，因为东倒西歪地凌乱地往四周倾斜。

女儿看着男人的脸，一双泪眼如同易碎的宝石，又把头低了下去，用脏兮兮的手背擦了下眼睛，好像是憋着没有出声。

“小齐，怎么...发生了什么事情，能给爸爸说一下吗？”男人不敢相信地看着女儿，有一瞬间误以为她是一只不小心和母亲走失的小鹿。

“不，不是...我摔了一跤，然后书包...掉，掉到沟里了...”女儿低着头，声音像远山上的炊烟，断断续续的随时都会断掉。

男人楞在原地，和女儿隔着两个身位。管元军的身体此刻仿佛一头怒兽，每一寸肌肉、每一个细胞都在怒吼着，几乎是要逼着自己去给女儿一个拥抱。

这个冲动极其强烈，男人自己也开始想，如果现在给女儿结结实实用力的拥抱，是不是可以稍稍减轻一下她的痛苦和眼泪。但是，男人自己的意识抑制住了这股冲动。

在这里，不能抱上去。不能，绝对不能。

女儿的头越垂越低，抬起双手来捂住脸，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小声的呜咽声从手缝中传出。

“呜啊啊啊啊...”

她在哭啊...

男人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要膨胀的炸开了。一阵有一阵的颤抖，男人强行用意识制止着自己的身体。不行，不行，我要离她远一点。

在管元军的记忆里面，管元军对于女儿始终是把她放在一个极其尊重和关怀的地位。从女儿上小学以来，管元军就已经没有和女儿有过肢体接触了，完全的把女儿当做一个十分尊重的异性来对待了。如果自己在这里服从了身体的冲动，给女儿一个大大的拥抱，女儿心里一定会对自己的形象产生怀疑的。

这样的怀疑，会持续影响到以后的生活。这是男人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他最希望的，就是一切平稳，安安稳稳地享受生活，不被周身的烦恼所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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