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书停顿片刻后接着说“吾皇入继大统,乃是我大明朝万民之皇上,然而皇上先父却是皇上一人之先帝,此法不通,与礼不符。故臣携南京同僚有一册上疏,望吾皇拨乱反正,以正视听。”
席书说完就从袖袍中抽出一本奏折,双手呈于额前。
不等嘉靖帝发话,那站于一旁的杨廷和便大喝道:“席书,你一个南京的闲赋之人,有什么资格在朝殿上胡言乱语,还不快滚出去。”
本来有些胆怯的席书,经杨廷和这一喝叱,相反激起了他的豪情,人变得不再畏惧,神色也凛然。
“首辅大人,贵为吾皇辅臣,却置吾皇声誉于不顾,而是逆道而行,阻塞言路,即使你能阻住我等朝中人之口,又怎能阻得了天下人之口。”席书此时是拚死一搏了。
席书知道当他越众而出,说出上述那一段话时,他便没有了退路,唯死一搏,所以他没有退让可言。
听席书这样针锋相对地说怼自己,杨廷和正又要发威,却传来了嘉靖帝的声音“杨爱卿,朕且还没有表态,你就下了定论,那这早朝是不是应该由你来主持呀。”平淡的话语是从那愠怒的脸色下的口中说出。
“皇上,本阁不敢,只是……”
“做都做了,还有你什么不敢的。”嘉靖帝不待杨廷和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杨廷和没有想到今日这小皇上不同于往日,那龙威森森,语气也强硬无比。大殿上持有与杨廷和一样观点的人本还想出面来批驳一番席书,见皇上那气势也被吓慒了,一时无声地怔在那里。
“南京礼部尚书席书,你继续讲。”嘉靖帝的脸色并没有放下来,还是一脸严厉地对席书说道。
“皇上对先父的追授称号不妥,应去掉本生二字。”席书知道自己说话的机会不多了,必须言简意赅,一言中的。席书现在这种舍得一身剐的气概使整个朝殿上的人都惊愕。
大家此时在心里就有一个共同的想法,这到底是一个没上过早朝的人,竟敢在朝殿之上直言皇上不妥,那不是老鼠在猫面前卖萌吗?纯粹是一个找死的样。
众大臣都各自充分地发挥着自己的想象,想象那席书最后悲惨的下场。
令杨廷和他们那些人失望地是嘉靖帝并没有暴跳如雷,而是黑着脸说:“朕又是错在哪里,那些皆是首辅大臣们引经据典得出的结论,难道错了吗?”嘉靖帝直接把这祸水引向杨廷和他们。
此事说法非嘉靖帝的本意,嘉靖帝且还受制于此礼仪之说,他就更没有替他们这些人背锅的必要。
席书一人无意于这朝殿上与杨廷和等人辩论,所以他就朗声地说道:“为人后者,谓所后为父母,而谓所生为伯、叔父母,此生人之大伦也。然所生之义,至尊至大,这人性天理皆然也。不可废。”
杨廷和听席书这样说,知晓他是又搬出了大礼仪第二会合时张璁等人所持的学说,便高声道:“皇上,此事早已了结,席书再挑事端,实是欲扰乱朝纲,其心可诛,请皇上降旨,免去席书南京礼部尚书之职,交由大理寺审讯,一并铲除其作孽。”
随着杨廷和的话音落下,整个朝殿上响起一片“请皇上降旨。”
嘉靖帝看到如此熟悉的一幕场景,心中的火“腾”的一下冒了出来,“你们这是逼宫吗?”
今日的嘉靖帝通过过去年余来的卧薪尝胆,自己已暗中掌握了一些朝中的势力,他焉能让过去被逼丢人、签下城下之盟的局面重现。
“皇上,非本阁逼皇上,而是皇上任由此乱臣贼子在朝殿上胡言乱语,实是让微臣们寒心,若今日皇上不除去此贼子,那,那本阁就辞去首辅之职,实不想因此人胡言乱语而背上万世之骂名也。”杨廷和说出这样的话时,他自己都有些吃惊,但话到底是自己说出了口。
嘉靖帝听杨廷和说出这样的话,他也是吓得一跳,一个视手中的权力比命还要重要的人,能把此拿出来做为底牌要挟,可见杨廷和现在被气成什么样子了。
嘉靖帝一时之间怔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回答杨廷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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