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牺牲与贬低 (2-1)

接着，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太阳被一洁白云所遮住，他们脸上的光芒也随着变暗了下来。

数十秒后，门捷拉夫率先打破了寂静：

“我的母亲很小的时候就生病死了，当初要不是教会老骑士·塔其米的孙女·安多莎把我从垃圾堆里捡了回来，我或许早就饿死在了那里。”

话题突然变得很沉重，姜俊也莫名地感觉自己插不上什么嘴。

所以老老实实地变成了听者。

门捷拉夫望向了那边的铁轨，露出一抹微笑道：

“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容易牺牲么？”

“是最无私奉献的人？”

门捷拉夫摇了摇头，“是小人物最容易牺牲。”

姜俊眨巴了一下眼睛，并没有回应，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深层次的东西而又一次沉默了下去。

顺着微风，门捷拉夫闻到了空气中的铁锈味，放空身心般说道：

“就像是「十教五国」每五年都要和「黑魔大军」来一次的战争，每次都会有成千上百的人死去，活下来取得战功并证明了自己的人能够获得月魔大人的祝福踏上高位。相反地，那些为了梦想和大义牺牲的小人物们，往往只是树了座墓碑被除了悼念他（她）们的亲人朋友之外的人扫了一眼就会无人知晓了……”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姜俊的脑回路逐渐有点跟不上门捷拉夫，所以打断他道。

“我想说的是，所以我才讨厌贵族，讨厌他们并不是因为我被霍尔德家族赶出门外，也不是因为母亲的死去或是自己流落街头险些饿死……而是他们不想牺牲，才让小人物替他们牺牲。”

他言及“牺牲”时，突然膈应了一下，一瞬间的含糊，却让姜俊无法听清。

只是，他清楚门捷拉夫的话语中充斥着他的人生道理和对贵族的痛恨。

门捷拉夫并没有告诉姜俊，救了他一命的教会老骑士·塔其米，也就是安多莎的爷爷，曾经就是死在了与黑魔大军作战的战场上。

为了国家和大义而死，本该是光荣的。

唯独在墓地前他和安多莎去为他哀悼的时候，那些个贵族却对着满地的英灵碑，掷出了很多针对塔其米的不屑之词——

“一个半废的老家伙，居然还自不量力的上战场，真不知道教会那帮人怎么想的。这种人还给他留着骑士头衔，每年还给赐予他经费和粮食，简直就是在浪费资源。”

“不懂得爱惜生命，兽人也就只有勇猛与无脑这些能耐了。”

纵然是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在塔其米的墓前，听到了那些妄言的门捷拉夫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凭什么好人心肠的塔其米爷爷要保护着这些败类。

凭什么在步入绝望的时候拯救了他的人要被这群猪一样的贵族贬低。

凭什么小人物注定要被大人物宰割。

因此，他生平第一次发怒了，狼血在他体内肆虐，愤怒冲溃了他的理智，导致他挥起了拳头饱含杀意地揍了他们。

后来他被“律警”抓了，罪行是当众殴打贵族，且没有进审判庭，直接被律警们断了罪。

门捷拉夫在黑不见五指的大牢中呆了一天便被人保释了出来，事后他才知道，是安多莎将塔其米爷爷的死亡抚恤金上交了才被放了出来。

也是那个时候起，门捷拉夫和安多莎两人也彻底走上了相依为命的苦日子。

他从来没有恨过自己被抛弃，也不恨世界有多残酷。

独独无法原谅那些被小人物们保护着的大人物们，明明活在保护之下，却还要贬低他们的牺牲与大义，并振振有词的为他们高贵的身份而正名，体现出他们的超凡脱俗……

那些人就是“贵族”。

“姜俊阁下，我希望你不要成为他们这样子的人。”

门捷拉夫从石头上站了起来，眼眸含笑地说道。

姜俊听了门捷拉夫的话，挠了挠头。

这番谈话搞得他那叫一个有些云里雾里，但是他总觉得这个戏法师也不像是什么坏人，即便他的话有几句听起来是有些吓人，也很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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