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讲完,少府神便双眸收缩,一声高喝:“住嘴!不知羞耻的狂徒。自己无礼,还敢谈及皇太子,改日我定要向卫绾问一问他是如何教育弟子的。”
“我受什么教育,神大人还是不要关注了,想让我跪,你有这个资格吗?莫非你以为你的地位等同陛下,等同皇太子?”
“……”少府神一愣,便脸色铁青。
大汉朝除去宫廷礼仪是明文规定的,其余礼仪全是自发行为,现在还有独尊儒术,儒家礼仪没有深入人心。
朝廷也没有规定下官见上级要跪,百姓见官员要跪,甚至见到皇帝都未必跪。
之所以跪,是自发行为。
他这个少府老大,韩岩便是不跪他,也无话可说,至多只能讲一句竖子无礼罢了。
替爷爷争回话头,呛住少府神,韩岩便不再多言,弓高侯国弱小是不争的事实,多说无益,但猪圈旁边的小帐是不会住的,去伯父韩婴那里借宿一晚便是。
而此时,似宫殿的皇帐之内,火把闪烁,烛灯嚯嚯,将士环卫,甲胄鲜明。
从远处望去,黑红相间的巨大营帐宛如巨兽蛰伏于黑暗之中,散发威严气势和令人敬畏的幽光,也将四周的一切吵杂远远隔离在外。
随着一阵凉风吹过,营帐帘幕摇摆,依稀从幕帐缝隙间观望,可见灯火摇曳,丝竹靡靡,歌舞升平。
汉景帝高居皇位,竟将龙椅运了过来,在灯火闪烁下耀目不可直视。
下边皇子们左右两排,诸侯们环绕帐内,欢声笑语,敬酒劝食,一片和睦。
诸侯子嗣们也三五成群,放浪形骸,游走于夜宴会场,对歌姬舞妓评头论足。
刘不害和刘衍站在角落里,偶尔对往来的诸侯二代们笑笑,便交头接耳叙旧。
“我刚才碰见韩岩了,弓高侯的大帐被安排在猪圈附近,少府神故意羞辱他,我看韩岩这次怎么办。“刘衍嘿嘿笑。
刘不害和韩岩有交情,自然帮着他说话:“别看岩世子年龄小,胆略却高,我还没见他吃过亏,那少府神迟早要倒霉。”。
“那便要看谁的手段厉害了。”二人不想再议论这个话题,刘衍用胳膊肘子捅了捅刘不害,挤眉弄眼悄悄问:“你准备辞赋没有?”
“你准备了?”
“我买了三首……”
“有点少。”
“什么意思?”刘衍愣愣瞄他一眼。
“我准备了十五首。”
“……”刘衍:“你父王的日华宫有那么多儒生,真是爽。”
“如果能像女焉、皇彘那样一鸣惊人就好了。”刘不害有点羡慕地说。
“今日便是个机会。”
两人正嘀咕着,便见营帐中心地带有皇子起身,看那瘦消模样应该是胶西王刘端,似乎是要吟词作赋,大展才华。
诸侯子嗣们怀着一鸣惊人想法的不在少数,一见刘端开了头,便跃跃欲试,一窝蜂涌向中心地带。若能得到皇帝赏识,不只可以给自家老子长脸,还能名扬天下,博得才名,为日后继承王位打下基础。
刘衍和刘不害第一时间靠近中心地带,便见刘端声情并茂般吟唱。
“咫尺也天涯,离合空余恨。”
“缘起缘消天之意,人世沧桑几?”
“贺词歌一曲,祝父皇年年岁岁春常在……”
刘端还没吟完,现场便响起细碎地议论。尽管心里清楚这词肯定是刘端买来的,但还是觉得很惊艳,哪怕不懂文学的大老粗诸侯们都觉得这词有内涵,语句颇有深意,并且紧套给皇帝祝寿的主题。
只这一下子,营帐内的诸侯子嗣们便有百分之九十九垂头丧气了,自己买的词和人家这个一比,简直云泥之别,即便拿出来也是献丑,反而衬托刘端这首词的意境,自讨没趣。
“吾儿竟有如此才华?”等刘端吟完,汉景帝便第一时间询问,很是诧异。
“禀父皇,儿臣在胶西国这些年励精图治,苦读经书,钻研学说,这首词也是偶有所感之作,字字句句皆是心血,物色了三年时间才成词,只为给父皇祝寿时增添一点喜庆。”刘端眉目低垂,恭恭敬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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