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不是会给诸侯王们供应纸张吗,你父王怎么不多弄一些,一张纸可顶几十份竹简的字数,阅读方便,藏书也不用如此麻烦。”
韩岩指着不远处的书生,正在庞大书柜下一卷一卷的找书,拿起放下,拿起放下,脾气再好都焦躁了……遇到长篇大论,百份竹简都写不完,排序更是麻烦,找起来像书海捞针。
“嗨。”刘不害叹了一声说:“我阿翁也想多弄些纸,可是朝廷的纸张产量很少,价格太贵,而且相当粗糙,用墨写字很容易模糊不清。前些年阿翁找了一拨人想改善纸张,奈何那些人尽是废物,白花了一顿狠钱而不得其法,我父王也是无奈才用竹简的。”
“哦,这样啊……”韩岩掩着笑意点头回应,心里默默盘算,我是坑他个五千万呢,还是坑个一亿比较好?
正寻思着,刘德已经从宫殿深处走过来。
殿顶的天窗有光加持在他身上,将人显得仿若天之骄子一般,温润如玉,白冠束顶,雍容华贵,一举一动严丝缝合最标准的礼仪动作。
“韩岩见过河间王。”举手加额,恭敬行礼。
“岩世子客气,在弓高侯国那日得你点拨,萦绕于我心头的桎梏云开雾散,大恩在心不敢忘,早便想请你来日华宫一观,今日终于得愿所偿了。”刘德一样是举手加额回礼,一点不摆架子。
“我点拨你?”韩岩有点懵。
“那日你说要在日华宫供上老师,表明师承,日后与人谈儒,出言必称老师卫绾,这一点完善了我心目中的儒学礼仪,尊师重道当是如此。”刘德掷地有声,眼神明亮。
“……”我就那么一瞎讲,你还喘上了?
“请跟我来。”刘德领路在前。
韩岩跟着,于日华宫中漫游,眼前除了书柜便是竹简,直到殿中央出现一栋雕像,散发阵阵香气,是三米高的金丝楠木所铸,面容清瘦,胡须顺畅,正是卫绾。
“……”韩岩彻底无语了,人还没死呢就让你供在这里,渗不渗人?
再说了,卫绾在儒学人物中不算太有名,离伯父韩婴、董仲舒之类差远了,你把他供起来,天下儒生能服气么,那岂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刘德却不管这么多,见了卫绾便行大礼,搞得韩岩也得跟着跪,简直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我这日华宫如何?”跪过之后,刘德当然得显摆一下自己毕生的心血。
“气势磅礴,文明鼎沸,藏书之巨冠盖当世。”随手从身旁的书柜里拿起一份竹简,上头所刻的字迹两眼便能扫完,整个柜子只是一本书的竹简,韩岩便说:“可惜有一点不足。”
“哪里不足?”刘德做个请的手势,两人一齐向宫外走。
“竹简的整理工作沉兀繁重,看起来也十分不方便,若有纸张便好了……”
“很多人都这么讲,奈何纸不易求,我也没办法。”刘德长吁短叹。
韩岩眨巴了一下嘴,仿佛有奇香无比的美食在眼前,一口便能连锅都吞下去,笑着问:“那如果纸张易求了,河间王有什么打算?”
刘德随口便答:“当然会大肆采购,但价格不能太离谱,而且纸的质量要好,得满足书写和存储的要求。”
“哦……这样啊。”韩岩想了想说:“那河间王心目中能接受的纸价是多少?”
“这……”刘德狐疑地打量他,你问这么详细干什么?
“我就瞎问问,我们弓高侯国有人在造纸,据说还出了些成果,正好河间王您又缺纸,我便随口一问。”
“这个。”刘德有点尴尬地说:“由于我要的纸张数量太大,所以价格便要低些,50钱一张一尺四方的纸,便是我能接受的最高价格了。”
大汉的一尺是277厘米,一尺四方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4纸,50钱一张……韩岩只觉内心深处涌出来巨大的幸福,浑身被暖洋洋的舒坦包裹,飘飘欲仙也。极力掩着脸上的笑意,说:“那我卖您吧,就50钱一张如何?”
“……”刘德呆了呆,“你会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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