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听你们在那惊呼,又看到什么了吗?”卫恒关切的问道。
“是啊,老爷,刚才那雪地里有个圆滚滚的白色东西,我亲眼看着它,噌的一下窜了出来,马上就消失不见了,只怕又是……”
听到卫恒询问,惊魂未定的蕊儿忙抢着回道。
“啊?是嘛……”小童刚将食盒搬上几案,听闻此言有点无法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蕊儿!多嘴。还不快去帮着布置餐食。”王沐芸立马打断他们,转身婉言对卫恒说道:
“这丫头没什么见识,总是疑神疑鬼,奴家看清了,只是一只雪兔罢了。”
听王氏如此说,卫恒这才稍觉心安。
“你这怀胎已经将近十二个月了吧?还是没有什么感觉吗。”卫恒伸手牵住王氏的素手,随她一起轻抚着肚中的胎儿。
“今儿早上倒是胎动了一下,踢得我肚子生疼。”王氏望着隆起的肚子,眼中是初为人母的欣喜。
……
卫恒夫妇两人乃年轻夫妇,自是伉俪情深,对着芦外红梅白雪,一时杯盘交错起来。
举案齐眉的两人没有注意到,山下万物俱寂的梅林里,又有一人顶风冒雪,飞驰而来。
那人身着单薄的青衫,外面仅罩一素色鹤髦。
只见他脚尖微点,身轻如燕,看似随性不羁的闲走,不经意间却已飞快的越过了两三座不高的山峰。
令人奇怪的是,虽然一路疾行,那人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恬然自洽的样子,丝毫不见其步履和气息的紊乱。
倏忽之间,来者已偏偏然落脚在这暖意绵绵的草庐之外。
他身后的雪地上,却连一个浅浅的脚印都寻不见。
“胡风春月起,雪落何霏霏。”
来人朱唇微启,声音洪亮清越。“巨山兄,好雅兴啊,寻了两三处,原来躲在这里高乐,害得我好找啊。”
卫恒等这才注意到庐外的不速之客。
借着皎洁的月光,只见来者眉目清朗,面容峻峭,手里提着一酒壶,身姿摇曳,令人有飘飘欲仙之感。
“哎呀,士衡兄,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看清来者面容后,卫恒不由得一声惊呼。
原来,来者竟是“江东二陆”中名气最盛的陆机。
陆机,字士衡,原是东吴名士陆逊之孙,深得陆氏家传,年少而有奇才,文章辞赋、儒学书法乃至于玄门遁甲之术,无不登峰造极,乃是一时之俊。
西晋平吴后,经卫恒之父、征东大将军卫瓘引荐,陆机与其弟陆云一同北上洛阳,在晋庭担任钦天监祭酒一职。
因为这层渊源,陆机虽然自恃才高、轻视中原士林,但却与卫恒颇为交厚。
“承蒙巨山兄召唤,敢不跣足前来。哎呀……嫂夫人也在!陆生有礼了。”
陆机看到了一旁的王氏,忙恭敬行礼。
王氏也忙让蕊儿将自己从榻上扶起,欠身行礼。
魏晋时期礼教之防还不是那么森严,妇道人家见到外家男子,也不需离席回避。
王氏早就听过“江东二陆”的盛名,只是一直无缘一会,今日一见,果觉耳目一新。
“士衡先生,赶了挺远路吧,快进来暖暖身子。你还怕寒舍无酒吗?自己带着酒来。”
王氏忙给陆机让出一个座位,又布下一副筷箸,请他入座。
“哦,这个?嫂夫人说笑了,这是雄黄酒,鄙人自有妙用。”
陆机将手中酒壶举起晃晃,放在一旁,也不虚礼客套,安然入座自斟。
“士衡啊士衡,亏我下帖子请了你那么多回,你一直推脱,今日这大雪封天,你却寻到这来了……”
卫恒有点哭笑不得,给他满上一杯酒道。
“巨山兄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承兄吩咐,弟敢不放在心上?弟早在回帖中解释,此事紧要,须等机缘合适,才好着手一试,请兄安心静候。”
陆机忙离席请罪。
“哎呀,士衡兄,我开玩笑呢,你的本事我是信得过的,快别这么拘束。”卫恒忙笑着拉他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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