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牵马老人 (2-1)

长安城，城西，怀德坊。

当李承乾让长孙无忌安排出行时，怀德坊中，乌丸察火急火燎的往西院跑去。

他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胡人，毛发卷曲，一嘴大胡子。

看他的神情，仿佛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就是他那引以为傲的大胡子被人烧光了他也不会急成这样。

他来到一间不起眼的房前，“哐哐”的敲了两记，也没等房里的人出声，急急忙忙的就推门进去了。

一个老者抬起头，有些不悦的看了乌丸察一眼，皱眉道：“出什么事了，怎么慌成这个样子。”

他身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只是扭头一眼，就让乌丸察打了个寒颤。

老者身穿粗布麻衣，黑鞋白袜。

虽然穿着很简朴，但是却收拾的干干净净。

他一头白发打理的整整齐齐，一眼就能看出是一个认真严谨的人。

西市有一半的人都认得老者，是胡商乌丸察家的下人，给乌丸察牵马的。

平日里乌丸察在人前对老者吆五喝六，老者都是默默忍受。

若是他们见到此时房间里的一幕，非要惊的下巴都掉到地。

平日里耀武扬威的乌丸察，竟然被牵马老头一眼就吓哆嗦了。

乌丸察哆嗦了一下，随即苦笑起来，道：“老爷子，大事不妙了，你让我去注意长孙府的动静。”

“我派出人去，才发现根本就不需要特别打听，现在半个长安城都知道，长孙家在到处找人。”

“这样看来，他的目标恐怕就是……”

他话说了一半，抬起头有些紧张的看向老者。

老者冷哼一声，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男子。

那男子正是嵇明，此时他有些失神的瘫坐在那里，丝毫没有平日里俊逸潇洒的样子。

他听到乌丸察的话，颓然的笑了两声，喃喃道：“报应，报应啊……”

老者自然就是黄玉钟了。

他是前隋的礼部尚书，久居高位，威严浓厚。

他猛地一拍面前的桌子，喝道：“你给我振作一点，堂堂男儿，怎么做出这副怂包样子。”

“若不是你被宋青衣那老匹夫瞧出了破绽，怎么会到这步田地。”

“你说了宋青衣戏弄你的那些话，我就知道，那老东西必然瞧出了什么。”

他恨恨的咬了咬牙，道：“只是想不到这九岁的小皇子反应如此快，已经让长孙家查到这个地步了。”

乌丸察道：“老爷子，那长孙家势力太大，我看查到我们是早晚的事，现在必须尽早离去了。”

黄玉钟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什么都不用收拾了，立刻备马准备离开。”

他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三分，道：“不知还来不来得及，那长孙家的小子可不是善茬，只怕这功夫，已查到我们头了。”

黄玉钟看向角落里，那里坐着两个壮汉，一脸钢针似的络腮胡，看去就威猛逼人。

黄玉钟道：“温六、温七，看来要麻烦你们出手了。”

那两个汉子洒脱的笑起来，声若惊雷。

“哈哈，老爷子说哪里话，当年亏得你向杨广小儿求情，才有我二人性命。”

“我兄弟早有为老爷子效死的打算。”

黄玉钟虽然对“杨广小儿”这称呼有一点不满，但现在不是纠结称呼的时候。

他简洁的点点头，看向嵇明，喝道：“别愣着了，快起来，马随我离开。”

听到这话，嵇明忽然回过神来。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坚决的摇了摇头。

“黄叔，我不走。”

“什么，”黄玉钟一皱眉，骂道：“你发什么疯，现在可没功夫给你耍性子。”

嵇明叹了口气，认真的道：“承乾殿下以士待我，我已经对他不起。”

“若是今日我再逃避，我嵇明岂还对得起‘君子’二字。”

他的神色越来越坚决，毅然决然的道：“今日无论是活也好，死也罢，我必得给承乾殿下一个交代。”

他看向黄玉钟，道：“你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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