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禛皇帝周琢坐在自己的书房中,莫名其妙地有些心悸。
这种诡异的心悸,也算是他的老毛病了,从他的少年时代到现在,时而会毫无征兆地一阵心悸。他将其理解为他做错了什么事情,这是上天的警示。所以朝臣百官经常会发现在某一天皇帝朝令夕改,那也就意味着,皇帝在这一天,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心悸。
今天,也是一样。
就在他正在审理手头的各种文牍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阵头昏,然后心脏的跳动也奇怪起来。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急忙放下了手头的文牍,倚到旁边的床上,靠着枕头歇息着,旁边的小太监见皇帝这幅样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便泡了一剂药茶呈到皇帝面前。
皇帝倚在那里,随手看起几封当朝大员的上书来。安皇后的祖父安太师希望能尽快启动从东海到江头的大运河,据说是能贯通龙脉,连通南北。而朝中的几位尚书很意外地没有上表劝他勤政,他心想着自己也没懒政啊,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劝他勤政?
他随便翻了翻,突然,在上表中发现了一个多少有些陌生的名字——孙正然。
这个老头开府任少傅领兵部尚书,这种头衔在整个大胤朝也没有几份,原因很简单,他孙正然年轻力壮而且功勋卓著,能做这种职务。
像安太师这种先皇的先皇元年登科,差点就当上四朝老臣的老东西,今年已经将近八十,领个太师的荣衔,每天安抚朝野百官免得他们在早朝的时候吵嚷,这也就是安太师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但是孙正然不一样。
他今年五十出头,老官里他最能干,能干的官里他最老。这个年纪,上场拼杀不太现实但是坐镇指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政务方面也都处理得明明白白,朝廷很多没什么必要向皇帝上报的事务,多数都是转送少傅府再抄送一份到太师府,足以显示出这位少傅的重要性。
不过他很意外,为什么这位基本上不怎么给他递折子的少傅,今天会给他送过来一份奏折?按理来说,这位一向是忙得不行的大忙人,哪有功夫跑到他这来递折子?
打开奏折,他一撇嘴,果然还是前几天的一件事。
李梅臣一家的事情。
李梅臣这事一点都算不上什么大事,无非就是皇帝本人被他挑起来的劝谏搞得很烦,加上钦天监一句“浮云蔽日”,孟伦再挑动挑动,他火气上来也就顾不得那些了。
实际上呢?李梅臣怎么可能被治那种罪,常戚在朝堂上对他出言不逊也就流刑三千里,李梅臣说话也没怎么难听,判了个流刑绝对是重了。
皇帝看着奏折,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李梅臣当时毕竟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好,才出言劝谏自己,自己倒好,直接把人家一句话打到了边疆,发配出去了。他这皇帝做得有点太过孩子气,这点他自己也是知道的。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周琢坐了起来,看着外面“谁?”
“陛下,奴才来送午膳了。”
孟伦的声音。
他想起似乎就是这个大太监当时鼓噪他要给李梅臣治罪,现在天意都让他赶紧给李梅臣平反,他不禁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随即说道“进来吧!”
孟伦拎着一个小盒子,显然里面就是皇帝的午膳。他把盒子放在旁边的桌上,抬头刚想跟皇帝说话,就看到那一张极为严肃的脸。随即跪在地上,一个响头“请陛下恕罪!”
“你还知道请我恕罪啊。”周琢看孟伦这幅样子,心中暗喜,这个太监有一点好,那就是看到他有些不对劲儿地方,随即就会放好手里的东西,跪下来一个响头,他继续说道“你说说,你哪做错了?”
这一问倒是有些问住了孟伦,他看到皇帝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叩头请罪,但是却不知道皇帝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不高兴。
他随即便说道“陛下眉眼间不甚喜悦,这便是奴才的罪!奴才理应为陛下分忧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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