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要你管？ (2-1)

杀手又捅了一刀，方大人已经躺在了地上，张三最终还是因为腿软，没敢冲出去送命，杀手的靴子在雪地里吱吱作响，除了这声，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了。

淡淡的阳光照射在小书童身上，那身灰衣与这方天地显得格格不入，好在雪还在下，他的身体已经蒙上了一层。

大瑛国今年最大的刺杀案还在进行着，但是他早已被吓破了胆，他的眼睛完全跟不上这个男人的身法，只是眨眼的功夫，便移动到了方大人的身前。

杀手早就发现了他，但是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这方天地的雪冷极了，甚至让肉身强横的张三都缩成了一团。

山野间偶有狼群的嚎叫。

一只麋鹿从林中走出。

随着麋鹿走得越来越近，山野的狼嚎声越来越小，很快就听不见了，张三伸出手，想抓住鹿腿，被狠狠踢了一脚。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脑子越来越慢。

如果少爷在这就好了，这个狗屁刺客会被少爷玩傻，如果少爷在这，我也不至于如此狼狈，连爬出雪地的勇气都没有。

多想再看一眼书，多想努力练字，多想每天给少爷打热水。

人在将死之时怀念的事务都是平时并不太下喜欢的。

狼嚎声完全停止了。

方大人再也没有说话。

不甘是能把他面部表情反映得最贴切的词语。

风雪飘得比刚才还快。

仿佛想快点掩盖发生的一切。

不过这速度还是有些慢。

刚刚还是一个大活人，这会就已经死了。

杀手还站在原地，但他并打算对张三痛下杀手。

不过张三已经因为惊吓了陷入昏迷，如恶鬼附生一般，口吐白沫，不断露出狰狞的表情。

这是大噩咒，早些年间提刑司惩治犯人所创的法术，召唤出恶鬼附生于昏迷之人，使其在无尽的噩梦中徘徊。

他早已忘了自己正身处冰雪交融的小洞天，国都的增援还未到，禁制还未解开。

方大人的尸体马上就将彻底被埋葬在雪丽了，没有银子铺的床，也没有仙玉做的棺材。

杀手拾起扔一旁的刀鞘，不再是面无表情，他在笑。

……

……

赌坊中弥漫着烟酒的气虚，喧哗声不绝于耳。

正中央的大桌上坐了四个人，他们的身前都堆了一些琉璃竹做成的小牌，有几种颜色，代表着不同价值的筹码，观看的人围了一整圈。

白衣少年坐在正东位，身下是一把烂木椅，议论声一直都没停止，有人说这是玉兴老祖的座椅，虽破旧不堪但能汇集神云，有人说这只是把普通的椅子，不过白衣少年过于耀眼而附带了神秘感。

木椅缺一个腿，靠背的位置烂了一个洞。

木椅上的少年身体放松得摊在上面，偏头看了眼右手边的兽人修士。

白衣少年正对面的红发蜥蜴人正趴在桌上，绿色的血布满全身，浑身都是裂开的伤口，有长有短，但是深度都差不多，像是被某种巨毒从内部侵蚀，导致内丹爆裂所致，黏糊的血液沾满盔甲，将原本华丽的紫金甲渗得非常难看，腰间的匕首的刀鞘是用黄林藤做的，表面镀了一层红水晶，看上去非常名贵，应该是蜥蜴人的本名仙器，不过这会儿已经失去了光泽，隐约间还能感觉到从仙器内部传来的微弱杀气。

他已经死去一会了，但似乎没人在他生死，大家的目光还集中在桌上，赌局还在进行，除了白衣少年外，剩下的两人都脸色发白，迟迟不敢拿起眼前的丹药。

又过了一会，白衣少年终于打破了平静。

“你们到底死不死啊？”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咬字很重，莫名露出一股狠劲。

目光落在左手边的狗头人。

他的眼神空洞无光，看似毫无神情，却藏着无限的深邃，如果一直盯着看，仿佛会被拉入那无尽的黑暗。

那个眼神中什么也看不到，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贪食，色欲都会被那空洞的眼眸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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