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息的功夫,地方便出现了一道长百丈,宽百丈的天坑,将近三万兵卒跌落其中。
凡是大战,主将绝不会像演义故事中描述的那般冲在最前头。冲锋的责任,是前锋大将做的,主将必须待在阵中掌控全场。
霍封一直在轻骑中部,直到地陷出现前一刻,他仍旧没有发现对方的谋划。
此刻,答案水落石出了!
尽管满腹疑惑,可他没有时间让自己理清这一切,他也在地陷的波及范围内。
眼看座下的西极马就要直直朝前方的地坑扑了下去,霍封猛然扯紧缰绳,战马疯狂嘶鸣,四蹄绷直,拼命也想停止下来。
可是,地面沙滑,它的四蹄只能铲起无数细碎沙石,压根无法减缓自己前扑的趋势。
它的前蹄已经悬出了巨坑的边缘。
随即,它便坠落了下去。
霍封在战马前蹄伸出边缘那一刻,自知勒马无望,当即一拍马颈,左手握着的长槊猛然朝地一蹾,整个人从战马背跃了起来。
封天槊长一丈三尺八寸,长槊末梢稳稳地扎在沙石地里,霍封在半空猛然发力扭腰,借着长槊的支撑,整个人在半空划过一道并不优美的弧线,随即轰然砸跪在地。
他眼睁睁看着那匹陪伴了自己数年之久的战马跌下了深渊。
眼前,无数士卒被自己的战马抛飞,无法控制地朝深坑中坠下。
战马的嘶鸣和人类的哀嚎在这突然出现的巨坑空盘旋回荡,战马绷直四足铲地所发出的异响杂乱如雨。
霍封杵着长槊站了起来,在巨坑的边缘茫然四顾。
他的头盔在翻身的时候跌落了下来,束发带也滑落了,一头黑亮如绸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
人间炼狱!
他的脑海里充斥着这个词。
“都统!都统!都统快闪!”
霍封猛然回首,是副将乾离的嘶喊!
他也在竭尽全力扯紧缰绳,半身大幅度后仰,几乎快贴了马背。可依旧无济于事,战马压根停不下来。
“跳马!”霍封大喊!
可是周遭嘈杂不堪,乾离压根听不明朗都统说的是什么。
眼看乾离的战马就要重蹈自己战马的覆辙,霍封神色一拉,猛一咬牙探出了手。
他的右手攥住了战马的马尾,随即左手也攀了去。双手齐齐发力,手臂鼓胀得几欲撑破臂甲。
他将重心垂到后脚跟,竭尽所能朝后仰躺,整个人依旧被战马拖行而去。
“啊!”霍封猛咬牙关,面色憋成了酱紫色,束缚臂鞲的丝线终于被崩断,两瓣赭色的臂鞲跌落在到了沙石地。
“畜牲!”伴着霍封的一声大喊,战马在深坑边缘尖嘶一声,人立而起,终是停了下来。
乾离被人立而起的战马掀下了马背,重重砸在地。
霍封松开了马尾,战马前蹄落地之后,在深坑边缘崩碎了大量的沙石,随即嘶鸣着,惊慌失措地跌退。
乾离重新站了起来,心有余悸地看着脚下几尺外的巨坑。
怕不下十丈深!
“都统!”他朝救了自己一命的都统看去,并没有矫情地说出一些感谢的话。
男人之间的道谢,一个眼神足矣。
霍封沉默不语,他垂下酸胀不堪的双臂,眼神穿透漫天弥漫的黄沙,直勾勾地盯着深坑之后的敌军。
敌军矗立在深坑的边沿,黑影绰绰。
所有人尽皆手杵长枪,脸覆着黑色的面甲,面甲下的双瞳,冷冷地注视着前方的深坑炼狱。
他们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却有一股森森然的威势穿透黄沙扑了过来。
忽然,对岸竖起了一面常旗,旗尖扬起九条朱旄,旗身绣着两轮硕大的日月,常旗在狂风中招摇,九条朱旄如同狂魔乱舞。
王旗?霍封的瞳孔猛然一摄。
几乎就是在常旗竖起那一刻,其后又耸起了一杆素白的大纛。
大纛之,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夏”字!
将旗?
王旗和将旗同在,旗书着“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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