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常皓回游途中,将池面那些浮尸身的荆棘衫扒了下来,依旧是缠在左手。
正游着,一只大手就从海面下探了出来,一把拽住他的手腕,用力拉扯。
不是往下拉,力道是朝他身后推的。
右手被攥住,左手缠了衣衫,他没有攻击的武器,便只能后仰,想用脚去蹬踏海面下的偷袭者。
可他的脚还没蹬直,他就愣住了,浮出水面的,是散宜闳。
“你回来作甚?”散宜闳蹬着他。
禹常皓一时语结,他回来是为了协助散宜闳,可他不能这么说出去,他知道散宜闳不会允许他面临危险。
“绕一个圈,兜到石柱后,然后赶紧往爬!”散宜闳将一把剑塞到他怀里,立刻动身游动。
祭兽和博眷者在他们正前方厮杀,最高的石柱在他们身后,若是径直而去,定会被拦截。
想明白各中缘由,禹常皓立刻跟散宜闳。
“还有人没死!”禹常皓大声吼道,祭池里此刻厮杀声,呐喊声响成一片,若不扯开嗓子,哪怕嘴巴贴着耳朵对方也听不见。
“你莫理会,攀石柱你就安全了,剩下的人我来解决,有弓!”
其余人一死绝,祭师就会及时控制海兽,禹常皓便能活下来!
禹常皓说的人是指此刻还在第三座浮台的两个神眷者,至于博眷者,在鮯蠵锋利的爪牙下,已是所剩无几!
他们明明绕了路,可禹常皓似乎觉得祭兽的嘶吼声依旧在朝他逼近,他在急速游动中扭头,看到身后景象时着实吓了一跳。
鮯蠵离他们不足十丈,它身前有道身影落荒而逃,是闵俊臣。
闵俊臣满头鲜血,粘稠到池水都不足以将它们冲洗掉。
他终于领会了近海之主和斗兽的区别,斗兽再怎么凶悍,毕竟只是凡尘海兽,体型摆在那里。
可近海之主足足比凡尘海兽庞大了一个数量级,对付起来,难度是几何倍的增加。
七人葬身,只换了那畜牲一只眼睛。
闵俊臣注意到了散宜闳和禹常皓。
他现在想活下去,便要把祭兽引到他们那里,自己趁乱脱身。
中央那根石柱径达一丈,矗立在池底,石材是坚硬的海岗岩,他背有弓,只要他能爬最高的石柱,他定能在祭兽撞断石柱之前射杀完剩下的人。
如此方才有活路。
有六只阔鳍,鮯蠵的速度委实比人快了几筹,眼看已经逼近了散宜闳和禹常皓二人。
它张大嘴,即将吞下闵俊臣,可那博眷者忽然下潜,祭兽咬了个空。
它感觉到那人撞到了他的腹甲,可它也懒得下潜去追击对方,它速度不减,继续朝前扑了出去。
在它眼前,还有两只卑微的虫子。
散宜闳回头,知道这番是躲不过了,他忽然顿住,一脚将禹常皓蹬出去老远。
“不要理我,走!”是低沉嘶哑的嗓音,像是一道徐徐拖曳的响雷。
他的眼神悚然一跳,竟然顷刻间变作满目威严,仿佛里面住了一对嗜人的猛兽。
他浑身的肌肉紧绷起来,甚至缓慢隆起,本就魁梧的身躯似乎又膨胀了一圈,鲜血在他的皮层下急速窜动,他的皮肤隐隐泛起了红色。
他十岁那年被海神陵的金冠祭师收为徒弟。
十八岁给他的木冠漆了铜色。
他【】天赋异禀,师尊曾言他有望在二十五岁前跻身银冠祭师。
这便是他辉煌的过往!
禹常皓被踢开了去,可是他回头,感受到了散宜闳身散发出来的威势,和那天夜里禹常月身的威势极度相像,只是略略弱了一筹。
若说那夜禹常月如同横贯天幕的帝皇,那么此刻散宜闳便犹如擎天而立的将军。
散宜闳左手握住了枪锋,用力一划拉,鲜血流了出来,沾满在锋刃。
他轻轻一掂,右手滑到了长枪尾部,手腕拧了一圈,前臂缠绕着枪杆,缓缓旋紧。
“荒海有蛟,千载化龙。
蛰伏万丈,遨游霄穹!”
他默诵着,刺出了一记“荒海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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