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日子让人倍感煎熬。
尤其是周如璧这样一个呆在监牢里,抱着一丝侥幸,指望别人捞的人。
同牢房的一个瘦老头,大概六十多岁,偷偷告诉周如璧,他的案子要是同案犯不归案,他就只能这么呆着。
这让周如璧有些绝望。
瘦老头是个杀人犯。如果不是十几年前的拆迁;如果不是争着多要五万元的拆迁款;如果瘦老头认可开发商给的补偿;或者,如果瘦老头在半夜熟睡中,被挖掘机拆墙的声音惊醒后,没有怒火万丈举起钢管冲出去;如果拆迁队那个拿木棒的人没有先砸瘦老头的脑袋,这个从来没有打过架、只是想表达愤慨、其实并不敢真正动手的瘦老头,也不会被激怒。
那一刻,瘦老头本能地一偏脑袋,他躲过了那人致命的一棒,左肩膀却像被卸下来一样一阵剧痛。那一刻,瘦老头心底压抑的仇恨一下子爆发了,他拼命举起钢管,拼命砸向那人的脑袋!
一道血光,噌地从那人的脑袋上冒了出来。
热乎乎的血喷溅在瘦老头脸上,流进嘴角一点,咸咸的、腥腥的。
拆迁队那人慢悠悠倒下了,再也没有站起来。
瘦老头和在场所有别的人一样,傻愣着站那儿,看着他慢悠悠倒下。
蔫蔫巴巴的瘦老头,就这样成了杀人犯。
这是瘦老头这辈子干的唯一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也是最后一件。尽管瘦老头左肩被打残,但他毕竟杀了人,被判了无期。
现在的瘦老头,是经过努力减刑才到这间牢房的。因为表现好,瘦老头已经由无期改判为二十年。
因为牢里有不成文的规定:对新人有一星期的“管教”,名曰“服水土”。所以,这几天牢里除了瘦老头趁着放风,假装提鞋,偷偷跟周如璧说过话,别的人都不敢搭理他。
周如璧也懒得说话,一来环境很陌生,生怕惹事;二来他真没精神说话。他只是悄悄观察,静静等待。
周如璧发现,牢里有个男人,在这八人中间很显眼。这人的名字很怪,人们叫他“李四娘”。
李四娘长得白白净净,监牢的生活似乎无法改变他那细嫩的女人般的肌肤,他说话也娘里娘气地,老喜欢翘着兰花指。
周如璧进来的第二天,就发现李四娘老喜欢盯着他看。那目光很怪异,叫周如璧浑身不舒服。
周如璧是那种精瘦而透着斯文气的人,如果架上一副眼镜,简直就像个老专家。
周如璧一天没吃饭,饿得有气无力。李四娘偷偷塞给周如璧半块馒头。那是吃饭时,李四娘偷偷藏在袖管里的。
馒头可能有点夹生,李四娘又在袖管里藏了半天,早就捏的变形了。瘪瘪的,像块小石头。
换做平日,这种吃食周如璧看也不会看,早就丢出去喂狗了。可是现在不一样。
别的犯人,除了能吃上监牢里的饭,亲人们还会过来探望,带点吃食水果。或者,监牢里有犯人们存钱的地方,亲戚朋友可以给这人存上钱,让他买牢里面的方便面、火腿之类。虽然,那些东西的价格贵得惊人。
但周如璧没有。首先,他是新人,他有饭但吃不到;其次,他的亲人都在南方,而且并不知道他的现状。
周如璧接过那半块馒头。毕竟他没有经验,刚要往嘴里塞,被刀疤脸发现了。
刀疤脸一把打落周如璧手里的馒头,然后,他抬起那熊掌似的脚,一脚把馒头踩了个稀烂!
周如璧心想,坏了,李四娘要遭殃了!都是因为自己!以刀疤脸的脾气,李四娘非挨打不可!
事情却有点出乎意料。
只见刀疤脸一边用脚碾地下的馒头,一边骂骂咧咧:“你个贱货!让你吃!”
其余人都不敢啃气,但个个眼神里都流露出一种期待着看笑话的神情。
李四娘的脸刷地通红,上去就推了刀疤脸一把:“说谁贱货呢?怎么了?给人家吃点东西你也不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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