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老当益壮 (2-2)

李伯说在他年轻的时候，可是去过大都市的，当然不是真的去，而是神游。

那是一次偶遇，一位自称是大黎国之外闯入东荒的落难女子，让被洗脑了十几年的他第一次尝到了爱别离的滋味。也许只是一次不该有的邂逅，却让他夜夜神游，他常常梦见理想乡的模样。

众人皆醉，他却独醒。他终于意识到世界很大，而自己所处的大黎边境，一定是被某种“规则”隔离了。

从那以后，李伯不再为了活而活，而是为了理想，不只是自己的理想，而是几代人甚至几十代人的理想。

他明白这里落后的原因，恶劣环境只是其一，而思想的腐化才是根本的原因。

闲暇之余，李伯写了两本书，一本如实记录着崥姆邑民众的贫苦日常，乃至道听途说那离这里最近却很遥远的大城市白民城民众的日常，另一本描绘的，是他从外来女子口中得知的外面的世界，并根据自己的想象加以完善的。

会有那么一天，李伯带上多年结交的几位老友，在一个太阳初升的清晨，背着晨光驾着车一路西去。大家把当日领取的水玲珑，交付给一个人，那个能把书带出大黎的人，如果世间有情，一定会有人来拯救这片苦难之地。

西去的路上，友人会相继死去，借助简陋的交通工具，也许最后一个人真能如愿将信息传达出去，又或许到死也出不去，可是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愿意尝试。

几十年如一日，李伯的手里只留下四件事，劳作、眺望、写书、养鱼。

第一件事，勤勤恳恳地劳作，只为换来肉体的存活。这里的劳动报酬是没有金钱的，大家都过着以物换物的简单生活，想要获得水和食物，只能不停地为村长、乡长、邑长劳动。

做好了第一件事，才有了做后三件事的资本，也就是李伯的精神食粮。

只要有时间，李伯就会去年少初遇的那个山坡上坐着，眺望，盼望也许那记忆中的惊鸿一面，又一次出现在眼前。

每当伏案写书的李伯累了，就会去池边看看自己养的鱼，一条和他一样孤独的游鱼。

为了在终年高温的大黎边境养这只鱼，李伯不得不更卖力的劳作，换取更多的水资源，他和这只鱼的关系，与其说是父与子，倒不如说是躯体和灵魂。

鱼？秦陌现在一听到鱼就很敏感，如此气候下还能生存的鱼，莫非是何不可苦苦寻找的火中不死鱼？！

不过秦陌是不可能开这个口的，这是李伯的精神寄托，难道秦陌会说一句：能让我烤一下看看吗？

“我怕西行之路会以失败告终，所以我正在培养后人，要是我离去一年都还没回来或是没其他人来，说明任务失败了，随身携带的水玲珑不足以维持车队出大黎。所以我的学生就要做好召集更多人加入的准备，下次还不行就再下次，一代代传下去，总有一天会有出头之日的。”

秦陌听得热血沸腾，像李伯这等年纪，这种艰苦环境下生活的人，都在坚持自己的理想，看过花花世界的自己，还在逃避什么呢？

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可惜啊，我有意无意试探过小黄几次，似乎不是我要找的人。”李伯说。

秦陌一边摸着两本很粗糙很厚的书，想象着它们沧桑的模样，一边听着李伯讲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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