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贱女人留下的贱种,你还跑,给我站住,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我立马背起书包往外跑,刚跑出家门,一个绿色的空啤酒瓶在从里面扔出来,掉在地上,“砰”地一声碎了。
啤酒瓶破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回头,也没有停下来,而是沿着幽深曲折的巷子继续向前跑。
……
我生活在南方,冬天不冷,夏天潮湿闷热。
住在一个道路窄窄的巷子里,楼房三四层高,阳光很难照进来,因此常年阴暗。
巷子里的房子都很老,防盗窗上面都是雨水冲刷过后留下的斑驳的锈迹。
这条长长的窄窄的巷子的中间,有一个岔路口,拐进去,走几步,会看到一个木制的刷着红漆的门,这就是陈与暮的家。
我踮起脚,抬手,按了按门铃。
“叮当…叮当”
门内传来隐约的穿着拖鞋走动的声音。
陈与的妈妈过来给我开门,一开门,见是我,弯着嘴角,眼睛里面带着笑意,和蔼又热情地说:“又过来找与暮玩啦?”
我背着书包,朝里面望了望,点点头:“他在家吗?”
“在呢在呢,进来吧。”
他妈妈人很好,知道我是来避难的,但是从来不会说破,让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凭白地心生窘迫与自卑。
每次我去,都很热情。
我上了楼,陈与暮的房间没有关,我就直接走了进去。
他正对着窗,背对着光,在一个安安静静,略微空荡的房间里,他的背影看起来有点孤独,身上透出一股寂寥的味道。
我的心情也不好,但是我还是想在他面前装的好一些,于是我用手扯了扯嘴角,挂上了笑容,语调轻快地说:“陈与暮,你在做什么呀?”
陈与暮好像入了神,我的话都说完了,他也没有什么反应。
我走到他的身边,把书包放在桌子上,发现他正在看他爸爸的相片。
“叶曦,我今天看到我爸爸了。”他抬头看着我。
他的睫毛纤长,清澈的眼睛里有一层忧伤的清辉。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因为我也怕我装出来的开心会消失,那种难过的情绪又会爬上来,然后爬的这个房间到处都是。
于是我转过身,背对着窗,看着木制房门,两只手撑着桌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今天是陪他的女儿出来玩的,给她买了很多零食。”
我仰着头,眼神有些空洞。
我爸爸也很久没有带我出去玩了。
我敛了自己弯起的嘴角。
“他以前也是这么对我的。”
他嗤笑了一声,站起来,拿着相片,走到柜子前面,把爸爸的照片收到了柜子里。
放进去的时候,他抬起头,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看着我的眼睛问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陈与暮吗?”
我看着他又重新走到书桌前,把凳子放进去,两只手扶着椅背,静静地看着窗外。
我摇摇头说:
“不知道。”
他看着窗外幽深的巷子和巷子上的天空,看起来有点云淡风轻,他转头看了我一眼,明亮的双眼宛如鹰般锐利,轻易地看穿了我的失落。
我正在看着他,视线相接,内心突然一坠,有种被洞察的危险的感觉。
想到一进门时的欢快,顿时觉得自己有些虚伪。
我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明明都是开心不起来的人,装什么装呢?
他看着窗外的天空,眼里却恍若无物,哧笑了一声,嘲讽地说:“我妈说,这个名字我爸起的,意思大概是想与你从晨曦走到日暮。”
我红着脸接了一句,随意感叹了一句:“很浪漫的名字啊。”
他转过身来,靠着椅背,低下头,看着地面,两只手抱在胸前:
“可笑的是,他早就背着我妈出轨了,那女人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你说可不可笑?”
我放下被他看穿的不自在,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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