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姨,父亲的中药热好了吗?”魏萧朝厨房里的佣人说。
坐在客厅听她唠叨,实在听不下去的时候,会找类似的理由转移话题!
父亲年轻时烟酒不断,上了年纪查出有胆结石,肺结节,胃因酗酒过猛有很大的溃疡面……每每晚饭之前一小时都会喝中药,这些倒是真的!魏萧早就看在眼里心里明镜一样。
“肖肖,我就知道……你这个孩子啊!就是面冷心热……”曾丽蓉说!
又来,这人又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吗?!
魏萧无奈至极,径直转身上楼,推开属于自己那一方天地。他的房间布置与平日无二,或者没有人有勇气将这里的布置打乱。
工作室与卧室相连,是个套间!办公桌上摆着相框,是母亲与六岁时小魏肖的黑白合影,那时候的拍照水平不高,但母亲如墨秀发绾着一个低鬓,眉眼弯弯地微笑着,幸福在一瞬间被如实记录在内,这是他与母亲唯一的一张合影!
他静静地凝视着母亲,细细回忆儿时的点点滴滴,默默憧憬曾经遗失的美好!
直到,他低头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关门下楼!
晚上七点晚饭准时开始!几十年如一日,这在父亲家里是雷打不动的规定!
有人认为,这种近乎教条的规定,有着完美的仪式感!可魏萧知道,父亲的话那是铁令!没有人会违背的!
还好,父亲虽脾气大,对儿子却并无挑剔!于干休所大院长大的魏萧自小成绩优异,是个典型的高冷学霸。父亲的职务本就让他有着得天独厚的优越感!况且各方面出类拔萃,以至于优越感让他本能地对旁人寡淡疏离,反被夸奖成为沉稳大气有性格!
大学毕业后,魏萧个人没操心什么职业规划!工作安排却异常地径情直遂。
然而,就连父亲这个大老粗,也能感觉到儿子内心似有缺失,那是不为人知的心里阴影!
晚餐氛围差强人意,餐桌上,有两道菜,酒糟鹅掌,沸腾鱼,口味随了他的喜好!偏重口!他知道这是继母的意思。父亲随口问了几个工作上的问题,他即一笔带过!
晚餐过后,继母继续施展功力,将切好的橙子递到他面前的茶几上!魏萧牙齿碰不得酸,但他从未告诉任何人……
幸好!同一时间手机“叮”响了一声,有提示音传来,信息像卡着时间节点一样,来的恰如其分,是丛雅釉发来明日的就餐时间与餐厅地址。
一时间他得到解救,终于以需要回电话为理由,迅速离开某人的视线了!
暮色四合。
在城市的另一端,丛雅釉给魏萧发好了信息后,慢腾腾走下大哥的电动汽车。
在黑黢黢的夜色下,良村的巷子更加破败不堪,年代久远的残缺家具,破旧衣物,烧过的炉渣,食物的包装与残屑……混合着迷乱的残雪冰渣堆满了街道,充斥着像是兵荒马乱过后的一片颓废狼藉!
兄妹踩踏着雪泥,进入巷子深处,推开铁栅栏大门,立刻感觉到家里气氛不对,超低的气压几乎将空气凝固!
是啊!丛辉官司未明了,暂且轮不到他们任何一人放松。
丛母鲁敏这几天泪眼婆娑,日日煎熬,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悲痛之余,将悲愤原封发泄给了丈夫丛文阁。
尤其今日,当她听说,大儿子为受害方筹集医药费,已将超市转让货物面临着低价抛售,更加悲愤欲绝!哀怨声音气贯长虹,几乎穿透整个巷子!
一边为儿子哀其不幸,一边为丈夫怒其不争!哭到动情处,随手便拎起一本厚重琴谱,咣当一声砸至丈夫脸上,粗黑框眼镜摔到了地上……
“个老东西,一辈子没出息,搞得我儿子受苦受罪……”
“雅秞,你们大学不是可以贷款吗?为什么让你大哥的门市兑出去?”
“老大,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呢?这下子你都没工作了啊……”
丛旭沉默着,将母亲身边能随手拿到的武器,都一一收走,生怕谁再无辜受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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