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车帘,仲春小声道:“小姐,她走了。”
“那咱们也回去吧。”沁雪道。
“小姐,您真信她?她可是三少夫人的人。”
“她是个正直的人,我信她。”
回府后,沁雪先去见了唐氏,向唐氏禀报了小碧眼下的情况。唐氏觉得小碧留在伏龙寺里不太妥当,吩咐蒲姑姑去接了,送到城外去安置。等小碧养好了身子,再做决定。
隔天,梓木阁内,清香缭绕。
乔安明盘腿坐在榻上,一手拿墨色抹巾,一手握一把明晃晃的金柄长剑,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沁雪问了安后,他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地一遍又一遍地擦着那银光闪闪的剑身。沁雪不知道他忽然叫自己来是为了什么,也猜不到。
“坐吧。”过了许久,乔安明才开口。
“多谢侯爷。”沁雪到一旁坐下了。
“我看你一点都不怕刀剑,是从前常见的缘故吗?”乔安明忽然提到了手里的剑。
“哦,我向来都不怕,也觉得没什么好怕的,并不是因为常见的缘故。”沁雪觉得乔安明话里有话,因此回答得很小心。
“是吗?”乔安明用眼角扫了沁雪一眼,露出一点点若有若无的笑容。
“不知道侯爷叫我来所为何事?”沁雪开门见山道。
“瞧瞧我这剑,”乔安明举起了那把气势强大且泛着冷光的长剑,“是不是很光亮了?我已经许久没用过它了,许久。你知道它的来历吗?”
“不知道。”
“记得那晚我跟你们说过的那个故事吗?这把剑就是那次剿灭了墨越一党,皇帝陛下赏赐给我的。它有个名字,叫金霜剑。”
“怪不得侯爷如此珍爱。”沁雪还是闹不明白乔安明叫她来干什么,难道仅仅是欣赏这把御赐之剑?
“这剑是纯钢而铸,铸剑师在上面一共锤了一千七百七十七下,是名家郑柳寒所铸。我给它开过刃,它嗜过血,但只要轻轻一擦,任何血迹都不会残留在上面,它依旧光亮如新。”
“确实是把好剑。”沁雪敷衍道。
“它的光泽是别的剑所不能比的,”乔安明将它高高竖起,仰视道,“它浑身所带的寒气能使人五十步开外就能感受到。往往我刚拔剑出鞘,别人就不敢再靠近一步了,正是惧怕它与生俱来的这种寒烈犀利之气。”
“侯爷是特地叫我来欣赏这剑的吗?”沁雪终于忍不住问了。
乔安明自顾自地笑了笑,缓缓将剑放回了剑盒之中:“你为何不怕?”
“什么?”
“你为何会不怕我这剑?或许我该这样问,你不但眼界比普通妇人要广得多,见地也很特别,这不应该是一个做惯西宾先生的人的女儿所该有的。你的身世三儿都对我说了,我对你的身世并无可疑,但我想知道你是从哪里知晓那么多你不应该会知道的事情?难道又跟上回张玉胜那事一样,是从寺里的香客那儿听来的?”
沁雪一下释然,终于明白乔安明为何叫她来了。
“如果侯爷有所质疑,那我很乐意为您解答这些疑问。我的父亲的确是以做西宾为生的。我自小所受到的熏陶也大多来自书本,原本应该是个只懂墨香和针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闺阁女子。可是侯爷也应该知道,做西宾并不是一份十分固定的职业。长的可以做三五年,短的或许就是三五个月。小时候搬家是常有的事。奔走的地方多了,我的眼界自然就开阔了。之前张玉胜的事情我的确是从香客那里听来的,而墨越一党的事情是我早些年从茶馆里听一位路过的老先生讲的。本来我已经忘记了,可后来那天忽然听到墨奴两个字,我便又想起了。”
“那位老先生也跟你提到过墨奴?”
“提过,他还反复说过好几遍。”
“他是如何说的?”
“他说在墨越会中有一种门徒叫墨奴,与其他门徒不一样。墨奴是专属于墨姓头目的,只听墨姓头目差遣。但旁人是无从知晓谁是墨奴的。唯一可以辨认的痕迹就是墨奴身上的印记。”
“他有告诉过你是什么样的印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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