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博走后,这全晋会馆,就是张四维的私宅了,而杨博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原籍闲住了。
在京师考成法试行结束之后,杨博将会致仕,他之前答应了张居正,便不会食言。
杨博打算退了,再继续下去,只有身败名裂,晋党越来越大胆,也越来越不受他的掌控。
“这讲筵时辰还没到,二位不是应该在文华殿上吗?”杨博眉头紧皱的看着,这是被张居正给撵出来了?
张居正众目睽睽下承诺,并且以独占讲筵之事,交换了开皇极殿,召开朝会为戚继光恩赏。
张居正这是食言了吗?
王家屏结结巴巴的把在文华殿讲筵的事儿,事无巨细的告诉了杨博和张四维。
杨博老了,他要致仕了,也护不住这些晋党上上下下,他听闻王家屏和范应期这么讲,立刻就明白了自己之前判断是准确的。
小皇帝一点都不笨,之前确实是在偷懒,经过了被人刺杀之后,终于转了性子,开始认真了起来。
好事,这是杨博的第一感觉。
张居正不止一次在公开的、私人的场合,说杨博是硕德之臣。
杨博确切的知道,自己之前判断没错,刺王杀驾大案,只是暂时告一段落,并不是结束,当皇帝长大了,亲政了,这个案子,将会是将晋党连根拔起的由头。
不过这和杨博没什么关系了,他要致仕了,他也病了,大限将至,人一死,一了百了,他还能管得住身后的事儿?
“两个废物!”张四维听闻两个人是因为无能被赶了出来,温和的脸色立刻变得凶狠了起来,这一变脸,便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
张四维一甩袖子,指着王家屏和范应期,厉声喝骂了起来。
杨博则伸出了手,将张四维的手摁了下去,笑着说道:“二位学士,那就回官署坐班吧,白圭不嫌辛劳,那就让他继续担着讲筵担子,此事到此为止了。”
“去吧,去吧。”
“是,学生告退。”王家屏和范应期赶忙告退。
“两个废物,就该处置一番!”张四维待二人走后,面色变得略显几分不耐烦。
杨博怎么可以这么轻易放过这两个学士,他们差事没办好,这么好的把小皇帝控制在自己人手中的机会!
张四维本以为这个买卖,晋党能大赚特赚,结果倒好,这买卖做了,开皇极殿恩赏戚继光已经廷议通过,开始进行了,结果张居正还是占着给小皇帝上课的坑。
这买卖做了,只做了一点点,而没做完的原因,是王家屏和范应期无能,这怎么能让张四维不生气呢?
杨博,非常不喜欢张四维,杨博宁愿把晋党党魁的位置让给张居正,楚晋合流,都不愿意让张四维做这个党魁。
杨博知道张四维为人秉性,张四维商人世家,逐利的性子,早已经根深蒂固,坚若磐石,杨博知道张四维这种人,很有可能把晋党带向无底的深渊之中。
不弘且毅之人,心里没有天下,只有私利,狭隘但是矢志不移的人,站在庙堂之高,是国贼。
“戚继光的事儿,是白圭一意孤行,并不是交换,你明白这中间的差别吗?”杨博看着张四维说着其中的区别。
张居正没把小皇帝的教育权拿出来做交换,张居正说的很明白,他在一意孤行。
至于张居正为何要让出这独占经筵之事,杨博也清楚,那些个问题,实在是过于刁钻了。
杨博看着张四维,又看着王家屏和范应期的背影。
眼下大明朝的大臣们,早已经没有了恭顺之心。
每个大臣,看似对小皇帝的讲筵格外的重视,但张四维、王家屏、范应期,和朝中那些个大臣们,有几个认认真真的看过小皇帝和张居正,在文华殿到底奏对了些什么?
侍读学士可是每天都会将奏对的每一个字都抄录下来,但凡是真正的关心陛下的学业,翻一翻那些起居注,就会知道给小皇帝上课,绝对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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