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月楼 (2-1)

“当然！我又没毛病！”成明慧白他一眼。而后才发觉，跟林益川谈这个问题似乎不那么合适。

林益川笑：“我也没毛病。”

成明慧坐正自己的身体，不敢再看他，也不敢再说话。

车子开到工业大学门口，她解开安全带，正准备要下车，林益川叫住她：“明天下午回去跟我父母吃顿饭吧，下周二我要出差，预计还是一个月。”

虽然他们只是协议婚姻，但该做的形式样子，还是要配合的。成明慧答应他：“那我下午四点回去，你看可以吗？”

林益川点头：“可以。你先到了就等我。”

刚才在车上又睡了一会儿，她已经不困了。下了车，又直接钻到图书馆里查资料。

顾问让助手吴郁开车，回到位于凤朝市中心沿河路段的海月楼吃饭。海月楼是一幢三层别墅，外加一个宽大的院子。这里是顾家的祖产。民国时期，顾家是凤朝市的商业大亨，垄断整个市乃至全省的棉纺业。海月楼就是当时建起来的。

战争爆发，风云变幻，岁月更迭。海月楼在战时没有遭受炮火的冲击，保存完好。顾家曾祖父在特殊年代被打成右派，海月楼被充公。得平反后，曾祖父已离世，海月楼归还给顾家。

顾家爷爷顾佩璋原本是个公子哥，有点文化，被安排到一所中学教书，直至退休。到他这一代，要想重振顾家昔日辉煌已是难事，他便把希望寄托到下一代身上。儿子顾立江生性懦弱，英年早逝，现在唯有孙子顾问可以堪托大任。

对于顾问的教育和宠爱，他是认真的。

顾佩璋现在退休在家，平日与儿媳赵海霞住在海月楼。

吴郁把车开进院里停好。顾佩璋已倚着拐杖，在正门廊下站住。他快八十了，头发白了，脸上布满老年斑。

顾问打开后车箱，把东西拎出来，有菜有水果，还有一些适合老人吃的糕点。顾佩璋眯起眼睛问孙子：“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回来？”

“也不多的。就是一些菜和水果，您和我妈平常都需要吃的，年纪大了，出去买也不方便。”顾问说完往屋里探：“我妈不在家？”

“哦，她说学校有个老师的孩子今天结婚，请她到酒店吃酒席去了。”顾佩璋回答。

“那就让吴郁下炒两个菜，我们一起吃午饭，陪你喝两杯。”

“好好。”顾佩璋连连点头，迈着小碎步往屋里走。顾问赶紧上前去扶住他。

祖孙俩在屋里中式仿古椅子上坐下。顾佩璋问孙子：“最近还好？”

“挺好的。现在有旧小区水管改造工程做，接下来还有一个5G基站改造，现在可以周转得过来了。”顾问回答。

“林益川介绍的吗？”

“是。他帮忙牵线的。”

“唉！”顾佩璋长叹一口气：“爷爷给不了你什么东西了，只有这张老脸还能拿出去卖。为了你，为了顾家，我都是舍得的。”

顾问主业做建材，客户集中在房开公司。去年下半年开始，银行收紧贷款政策，许多房地产公司面临资金链断裂，导致他的货款收不回来，自己周转不开。他还有副业是从东南亚运海鱼回国。不过对于巨大的资金缺口，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他那段时间四处奔波，整个人都没了光彩。回海月楼来，顾佩璋发觉他状态不好，细问之下，才知道他面临如此的困境。急得几个晚上没睡好。

厚着脸皮去联系他曾经的学生林涛。林涛现在官居高位，接到恩师求助信息，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儿子林益川介绍给顾问。

林益川也够义气，见面当晚，就给他牵线，做旧小区水管改造工程，自己不在中间赚差价。

挣的钱不多，但是已经够顾问公司挺一阵子。因为他还有业务可做，上游供应商也没逼得那么急，让他能缓一口气。

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听到别的话，他还是很感激林益川的。

他们第一次见面约在“朝歌”，“朝歌”那种地方，是凤朝顶级的销金窟，去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他上洗手间时，碰到了一个不太有印象的人。那人跟他打招呼，叫他顾少，态度还是很谦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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