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刚才目击了什么没有。”张丰毅自然地前倾身体问道,内心局促不安。
刚才弄出那么大动静,工厂内的人不可能没听到。但轮椅上的男人为什么没有表现出惊恐、害怕等情绪,这不符合逻辑。
轮椅上的男人重又耷拉下脑袋,双手平放在轮椅的扶手上,俯视着柏油路路面,像死了一样。
哑巴,聋子,还是惊吓过度导致的精神失常,种种念头闪现。
张丰毅不禁担忧起来,如果轮椅上的男人丧失了语言交流能力,就再没有人能讲明白他的身世背景,唐可能为了解除隐患,开枪毙了这个不幸的男人,而他,也许是工厂中仅存的受困者。更重要的是,张丰毅感觉他可能知道老男人口中的值守者们的下落。
我再试试看吧,他可能没听清。
“您是幸存的受困者吗,请问工厂里还有其它人吗,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张丰毅尽量用温柔得令人放松的口气说,虽然那比较像酒店的美女前台。
男人并末作声,他坐在轮椅上,身体僵硬得像一尊石膏雕塑。
张丰毅又是着慌又是尴尬,他无可奈何般地原地打转。大叔…老爷爷,唉,管你真实年龄多大呢,现在不是装高冷男神的时候。
你能不能抬头看看,唐手里的不是小孩子玩的玩具枪,她拿的是已经上膛、随时可以击发的真枪。我是在救你,不是在审问你,能不能吱个声,你快要被唐误杀了。
张丰毅只好又问了一遍,这次终于有了效果。
低垂着脑袋的男人缓缓抬头,混浊的眼睛漠然地直视张丰毅。这种漠然不像唐的那样,属于杀手的冷酷。它混含着男人对生活的灰心、乃至绝望,男人仿佛石像般的眼神足以令任何看到他的人感觉震惊,因为它不像是人的眼神。
轮椅上的男人嘴唇翕动,音量不高但能听得见,他语速极其缓慢地说:
“你们想知道我的腿是怎么断的吗,想知道我为什么残疾吗。”
高空作业出了意外,碰上混混被打断腿了,还是跳楼自杀没死成,不不不…我又没问你这个,你有没有注意听,我在问你工厂里的情况,人命关天诶。可不可以别给我讲述你的人生经历,也别慷慨激昂地大谈人生哲理,注意场合,注意时间,你妈妈没有教育过你吗。
再说,你有没有发现三米外的枪口。
张丰毅霎时觉得男人身上有数不清的槽点,可以供他吐槽。
不过轮椅上的男人理会不了张丰毅心里的想法。他轻抿了一下嘴唇,用手支颐,仿佛根本没发现唐的手枪似的,从容地展开讲述:
“十年以前,我刚毕业,在一家跆拳道社担任教练。哦,那时候能算得上幸福了吧,真是充满力量的年纪呢,黑带三段的我一天能打十场比赛,而且十战必十胜,几乎从未失败过。”
“我的师傅说我很有天资,事实上,我之后的发展印证了他的话。”
“我在一家业界闻名的跆拳道馆担任教练,学员很多。我先买了车后买了房,有了女朋友,她是市跆拳道啦啦队队长,年轻又漂亮,身材还好。我什么都不缺了,只要带好我的学员就够了。”
“你以为,我也以为,我的人生将无比辉煌地在鲜花与掌声中度过。”
“可再强的选手也有衰老的那天”轮椅上的男人换了更为沉重的语气讲述,“一过了三十岁,我就感到身体明显地不如往常,我的韧带、腰椎出现了严重的磨损,我不能再上台比赛了。”
“对于跆拳道选手,没有比赛胜利的荣誉,就休想得到同行的尊重,更不必说业界内的口碑。学员越来越少,我的手术又需要大量用钱,跆拳道馆就倒闭了。我仍然不服气,我想去争一口气,于是报名参加了黑市的赌拳赛,并把全部家当押在自己身上。”
“那时的我,是如何坚信自己能赢啊。”
“结果呢,事与愿违,我被我的对手打成重伤,还打进了医院,我的女朋友下定决心和我分手了。直到出院以后,我才醒悟,原来是裁判故意纵容我的对手,他曾多次犯规,可裁判却视而不见,裁判事先就被买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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