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妃又道:“我这三年来摆脱了后宫中的争名逐利,尔虞我诈,清清静静的过着日子,年少时的往事便就不由自主地回荡在脑海里,越发的清晰起来。”她抬起幽怨的失去光泽的双眼望着从窗外望出去,似乎在回忆着过去的事情,又似乎想穿透那到高高红墙,看到外面的世界,“尤其是这几个月来,我就总是在想,我当初要是没有那么执意入宫,或许我现在还是那个快乐的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每天我帮母亲磨完豆腐,就可以牵牛到河边喝水,顺便在山下等我的阿力哥,然后我们到林子里采很多的野花,那本是一种平凡而自在的生活,可那时候我是中了什么邪执意要参加选妃呢?穷一点不一样也可以过得很快乐吗?为什么?为什么我要选妃?”陈妃一腔后悔泪洒得遍桌,手掌不断在桌面拍打,完全没有了妃子的礼仪和风度。可如果她在宇文拓面前都还要硬撑面子的话,她就太虚伪了。
宇文拓也只有拍拍她的肩膀道:“只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哪怕是选错了路也依然得错着走下去。”他转而想到了自己的处境,顿时也忍不住有感而发:“你还好,起码幸福过,起码知道自己喜为何,忧为何。而我到现在近三十年的岁月里,竟然从未为自己活过,好像一生下来就有着不可抗拒的使命,冥冥中有一种力量指导着我去完成什么似的,我好想完全不能融入这个世界中”接着,他看了一眼陈妃继续道:“你也许完全不能理解我的感觉,但你的感觉我却深深能够体会”
陈妃凄凉地笑道:“有人理解总是好的。”
宇文拓愁苦地喝下一杯清酒道:“有的时候我真的好想停下来睡一个长觉,或者认真地去爱一个人。”
陈妃的眼神更为哀伤了:“你爱上一个人后,就不会再来羽华宫了?”
宇文拓道:“只要你在宫里,我怎么都还是会来的。”
“哎呀,真是感人肺腑的表白啊!”独孤宁珂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小环忙跑上来跪下道:“奴婢该死!是公主不让小的禀报,所以”
陈妃自然顾不得训骂,忙起身向宁珂磕头请安,宇文拓却只是转过身体,并未有太大的动作。
宁珂藐视而憎恨地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陈妃,满脸堆笑地把她搀起来道:“陈妃娘娘快请起,按辈分来讲,您还算我的舅妈,焉有向我这个晚辈跪拜的道理。”她又似怒非怒地对眼宇文拓道:“倒是宇文国师太没有礼数了,虽然你位高权重,但本宫毕竟是大隋国的公主,就算不想行大礼,弯腰作揖的动作总该有吧!”
宇文拓极不情愿的站起身来向宁珂作揖,转身就准备走,宁珂厉声制止道:“本宫没准你走。”然后她眉梢一挑,坏笑又堆起来了:“怎么?本宫撞破了你的好事,心里十分痛恨吧?”
陈妃吓得脸色煞白,连忙解释道:“臣妾跟国师只是交心的朋友而已,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公主,您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啊!”
宁珂对宇文拓挑衅道:“宇文国师,你当然也不希望本宫把刚才你们的对话告诉给舅舅吧!当然了,你是可以不用怕他,只是陈妃娘娘就”
宇文拓终于开口道:“你别制造事端。”
宁珂高声道:“既然这样,你以后多少还是对我客气些。”
宇文拓想了想,还是拱手说了声“是”
宁珂就变得十分高兴了,每一次成功的令宇文拓对她妥协,她都十分快活,好像这世上只有她可以让这个深不可测、桀骜不驯的男人听话似的。而宇文拓亦不懂他对宁珂到底抱着何种感情,他只知道他想把他们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他喜欢那个缠着他到江湖中去混的独孤公子,讨厌这个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宁珂公主。同样是一个人,何以宫墙内外的差别却是如此之大?为什么他们的心有的时候可以靠得那么近,有的时候又离得那么远?究竟是她太善变,还是他终究不能言情?
宁珂不再理会宇文拓,进而对陈妃道:“娘娘,本宫此番前来是奉了舅舅的皇命,接你到冕馨殿陪驾的。”
陈妃一听此话,喜出望外,激动得话都说不完整了:“公主,公主的意思是皇上终于记得我了,要我去侍驾?”
宁珂也不住地点头:“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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