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一棵参天古树闯入视野,也不知是什么树种,那树身粗得非十人之围环抱不下,树枝密结垂落,树叶细长却成罕见的深紫色,枝叶末梢却还悬挂着灯笼似的银色果实,清风拂来,果实轻轻摆动,却从中飘散出粒粒萤光闪动的细碎粉末,煞是好看。
古树下有座小凉亭,一个女子慵懒地坐在亭中自斟自饮,这女子看上去并不年轻,却打扮得非常花俏,着一袭大红色的繁复宫廷盛装,巍峨云髻上插满珠翠,眉心用金粉描画了一朵精致的海棠,长得虽不十分美丽,但是眉挑眼长,却自有一段风韵。
这女子一看到宇文彬,便语笑嫣然:“宇文小子,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想死姐姐我了!”声音故作娇媚,却是个男嗓。
我一听之下只觉大煞风景,轻声问宇文彬道:“她到底是男是女?”
宇文彬小声答道:“她是这千年笼萤槐的树仙,雌雄共体的,但喜欢把自己装扮成女子,别人越是赞她美貌她便越是开心。”
笼萤仙又笑道:“这次却没跟妃胭那丫头一起过来?还是新人换旧人?太没良心了吧!”她把双丹凤眼陡然一眯,盯住我。我被她看得胆战心惊,直往宇文彬身后躲。
“哈哈哈,小姑娘不惊吓,跟妃胭小妮子的气度比起来可差远啦!”
宇文彬拱手道:“笼萤仙又何必明知故问呢?我此番正是为她求药而来。”
笼萤仙楞道:“难道那小妮子中毒了?呵呵,真是奇闻,试问这世上还有谁能毒倒她?”她眼波流转,“小妮子死了也好,你我便可成其好事,双宿双栖了。”
宇文彬拱手道:“宇文彬一介凡夫俗子,又怎敢妄想能匹配风姿卓绝的笼萤仙呢?闻得不日你便功德圆满从地仙飞升为天仙,可否等上我一等,待百八十年后,我也修成个金身正果,那时在一起白日飞升,这便才是真正的双宿双栖呀,可好?”
笼萤仙道:“宇文小子没羞,姐姐虽然很是喜欢你,可断不会为你误了前程,你还是别痴心妄想啦!”
我听到好笑,想谁都听得出来宇文彬这话是敷衍她的,这树仙倒还听进去了,当真是个木头脑袋。
“你们说够了没有?老子可是一句也听不下去了。”一个粗鲁的声音打破旖旎风光。我循声望去,见东北角的石桌旁坐着个赤发蓝面的汉子,双眼铜铃似的瞪得老大,朝天鼻孔配上一张豁嘴,甚是凶恶丑陋。
她再放眼一观,此间已围坐了不少人:南边的一丛曼陀罗花旁坐着个苍白消瘦的中年女子,穿一身绿色罗衫,杏眼樱唇,黑发如瀑,可以想象她年轻时必定美丽绝伦,可令人费解的是这女子眼角眉梢无不透着一股乖戾阴狠之气,眼波流转之间却又缠绵着一丝哀怨凄楚之情。她旁边的银杏树下坐着个鹤发童颜的老翁,双目炯炯有神,背直而肩平,广袖垂地,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他身后分别立着两个少年,一般的神采奕奕,气定神闲。西边的木几旁坐着个面如冠玉,华服美髯的中年男子,一副儒雅做派,一手悠闲地晃着折扇,一手则摆弄木几上的棋盘,自己跟自己对弈起来,他身后立着四个妖娆做作的年轻少女,既像是他的婢女,可与他举止交流又颇为暧昧。
华服男子旁边的紫藤架下坐着两个消瘦修长的皂衣男子,都作书生打扮,形貌十分接近,这两人虽然坐姿最为安定,可二人眼中流露出来的焦急之情却是最为急迫的。而正对笼萤仙凉亭的石桌旁则坐着两个眉清目秀的俊美青年,虽然容貌出众,却只着简朴的素色衣衫,但其贵族之气却依然难掩。他们身旁一个独立的石凳上,坐着的同样是个年轻的白衣男子,非但不英俊,长得还有些奇怪,眼窝处深深地凹陷,颧骨处又高高凸起,脸色苍白得几乎都能看到里面的经络,嘴唇薄得像刀锋一般,整个人冷得就像一块冰,泛着白色寒光。
“呵呵,想不到这么热闹!”我干笑两声,打量今天在场的均非等闲之辈,更绝非善类,暗暗为宇文彬捏了把冷汗。
笼萤仙骂道:“步春生,你这头猪急什么急!老娘话都没讲完,你却敢来打岔,长得丑也便罢了,还这等粗鲁无礼,无怪乎现在都讨不到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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