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正午,川柏自外面回来,脸色明显不对,南星察言观色,便借着送些点心的由头往账房里去了。
“怎么了?怎么脸色黑漆漆的?”南星将手里的点心放在桌上,而后眼睛便看到了桌子一旁的油纸包。
“是……歧王那里有了什么消息?”南星坐下来问道。
川柏的头一直垂着,发丝遮住他的神情,却遮不住他微微颤抖的身体。
“还有三天……”尽管川柏努力克制,但仍止不住他声音里的颤抖“雪见还能活三天……”
南星心中一顿,忽然想到先前玉竹与自己说的话,玉苏的猜测果真成了现实,只是他没想到来的这样快。
“歧王那边怎么说的?”南星低声问道。
川柏沉了沉,叹了口气后才开口道“他们说北原听说雪见被入慎刑司,便欲除之,歧王想若是能救便尽力一救,遂给了三天时间,三天一过,雪见必死。”
“话虽这么说,但要雪见死的人,恐怕是歧王而并非北原。”南星略略思索后说道“一切还是要等玉竹回来,与之商议后再行决断。”
“嗯。”川柏应了一声“南星,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他的声音愈低,手指的关节微微泛着苍白筋骨的颜色。
南星见状,只得缓缓的叹了口气,他拍了拍川柏的肩膀,而后便出了账房的门,临走时还不忘将门掩了,冷气被阻隔,只余房中的暖热。
账房里静极了,连炭火冒出烟气的声音似乎都听得一清二楚。
川柏长长的舒了口气,闭着眼睛缓慢的抬起头来。
他对这异常的寂静十分不适应,若是往日,此时身边定是有一个瞪着大眼睛的小丫头好奇地问他“川柏哥哥,你怎么啦?不开心的话,吃一块甜糕就好啦!”
“呵……”川柏自嘲的笑了笑,可就连这声音,此时都似乎有些刺耳。
他慢慢睁开眼睛,关了门窗的屋子里有些昏暗,手触到带回来的甜糕还有些温热,他望向门口,却是将门外的雪阻隔成一片白茫茫。
他知道,自己再也等不来那个蹦蹦跳跳的小丫头了。
玉竹回来的有些晚,他听了玉苏的话,便只是和玄芝去了慎刑司半晌,却并未动刑。
“你可回来了,”南星在议事房等了许久,见玉竹回来便赶忙上前将其披着的银兔毛斗篷摘了下来“川柏带了消息回来,玉苏所言果真不假。”
玉竹与玄芝不由愣住,同南星一样,他们也没有想到此事来的如此之快。
沉了片刻,玉竹坐下来,他摇了摇头,对南星淡淡道“准备午饭吧,”说罢,又补充道“做的慢一些,然后将他们几个都叫来。”
“好。”南星明白玉竹的意思,便领命出了门去。
此时,玄芝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玉苏也太神了吧,怎么说的这么准。”
“玉苏心思细密谨慎,想的事比南星还要仔细上几分,想到此事便是自然,”玉竹淡淡道“只是……歧王的消息来得太过突然。”
“等川柏到了,我们再细说吧,歧王在此事中定是还有什么别的想法。”玄芝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我烧壶水去。”说罢,便拿着茶壶往后厨去了。
玉竹坐在空寂的房里,思索着近来的事,虽说北原人走后,感觉似乎是轻松了些许,但事情却是愈渐复杂,即便歧王放在无常司中的眼线已被一一剔除,然而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仔细一想,从表面上看,事情的走向似乎一直是对皇上一派不利,比如钰贵人之事,比如北原之事,再比如沙华和雪见,但从长远看来,却似乎是俨然相反的局面。
“灵芝……”玉竹不由喃喃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关了门窗的屋子里有些朦胧,于是不知过了多久,随着饭香,门被打开了。
南星抱着一个大大的木桶,里面是颗颗分明晶莹剔透的米饭,其中还有些赤色黄色的豆子,他的身后是搬着一个大食盘的玄芝,食盘里是一碟一碟的烧肉,一旁还有些翠绿的菜叶。
“我去叫人!”玄芝将食盘放下后,便跑着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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