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鲤探头瞧他们没有注意这边,起身来到柜台旁,从自己袖子里取出六枚金瓜子来:“掌柜,制衣服的时候,将这些金瓜子缝进他的衣摆里。”
掌柜一怔。
官贵人家向来喜欢在衣摆里缝些指甲盖大的薄银饼,有重量的银饼可以坠着衣摆,让衣物看起来更垂感挺阔。
也有缝‘招财进宝’‘升官发财’字样的吉利铜钱,取个好兆头。
但是缝金瓜子的,倒是头一次见。
白鲤见掌柜疑惑,便笑着解释道:“方便他应急用的,掌柜只管将金瓜子缝进去便是。”
掌柜不多问,笑着应了下来:“好嘞!”
……
……
此时,靖王掀开车帘出了马车,却见他翻身上马,急匆匆策马往城中来。
陈迹遥遥看见他身影,回头便对白鲤说道:“郡主,咱们该走了。”
白鲤在屋内答道:“来了。”
可话音刚落,靖王在马上的身子摇摇晃晃起来,还未到李记制衣铺子门前,便咳出一口鲜血,歪斜着坠下马来。世子惊呼:“爹!?”
陈迹眼疾手快,奔走两步,在靖王摔落地面之前将其揽住。
他抬头看向城门外,冯先生坐在车夫的位置上高高扬起马鞭,旁若无人的赶着马车往南去了。
谁也没想到,刘家竟在闹市对实权藩王下此毒手。
世子目眦欲裂,他愤恨盯着刘家马车却没有去追,转头对陈迹低声道:“先回安西街找你师父救人!”
陈迹干脆利落的背上靖王,往安西街狂奔而去。川流不息的人潮里,张夏等人骑马追赶,一时间竟没追上。
陈迹面色沉重。
若真是刘家下此毒手,便说明对方已经肆无忌惮,彻底疯狂。
可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到刘家杀靖王的意义何在。
落日沉入城池之外,天地昏暗。
太平医馆已打烊关门,陈迹撞门而入,高声道:“师父,师父!”
久违的姚老头正站在柜台后面,点着一盏煤油灯拨拉着算盘,他抬头瞥了陈迹与靖王一眼,又看了看自己岌岌可危的门板,寡淡道:“天塌了?”
世子从门外闯进来,急促道:“姚太医快救救我爹,他被刘家下了毒手!”
姚老头轻描淡写问道:“你亲眼看到的?”
世子无奈:“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不紧不慢的。”
姚老头从柜台里绕出来,左手捋着白色的胡须,右手三指轻轻搭在靖王手腕上,陈迹屏气凝息,生怕耽误了把脉。
片刻后,姚老头轻描淡写道:“王爷并非被人所害,而是先前的风寒本就没痊愈就出了城,如今只是旧疾发作。”
陈迹忽然松了口气,起码刘家还没有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姚老头背着双手往后院走去,镇定的安排道:“陈迹,将王爷背进正屋里;佘登科,将屋内炉子烧起来,让王爷暖和些;刘曲星,取我银针来。世子、郡主将门关好,莫让外人闯进来了……王府的人也不行。”
正屋内,姚老头最终只留下陈迹一人帮忙,他将靖王轻轻放在姚老头的床榻上,解去铠甲。
姚老头坐在炉火边上,慢条斯理的将银针一枚枚烧个遍,才将银针施在靖王身上,眨眼间,靖王胸口便扎满了银针。
陈迹轻声问道:“师父,靖王果真是风寒疾病?”
姚老头瞥他一眼,一边继续施针一边反问:“你也是学过风寒病理的,你说呢?”
陈迹不答。
待到所有银针全部施完,靖王忽然又咳出一口鲜血。
陈迹惊疑:“师父?”
靖王缓缓睁眼,笑着看向姚老头,虚弱道:“又是您救了我啊。”
姚老头起身去木盆架旁,洗了洗双手,一边用白帕子擦手,一边嗤笑道:“王爷以后还是别瞒着所有人出去了,我是医师,又不是法师,没有那划掉生死簿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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