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这才明白,陈迹从一开始的目的便是毁船!需要杀的人里,明明这个是最不起眼的,偏偏这个最棘手!
陈迹手中短刀每一次刺击船底,都会凿下许多木屑,他突然双腿奋力一蹬浮上水面换气。
刚露头的刹那,却见一张纸符迎面飞来,他猛然躲闪,黄色纸符如一柄刀子将他左臂割开一条口子。
陈迹没理会船上行官,又决然沉入船底凿船。
等了几个呼吸,并未见那行官下水追杀,陈迹忽有明悟,对方不敢贸然下水!
砰!
砰!
砰!
木屑四散。
然而未等陈迹凿穿,乌篷船竟是不再追白鲤与世子,而是调转方向,带着陈迹向二十余名杀手驶去!
杀手们沉入水中,从嘴中取下长刀,等待陈迹自投罗网。
彼此越来越近,二十余名杀手眼神冷峻。
急促间,陈迹奋力一凿,那柄从医馆带出来的短刀从当中断裂开来,刃尖向河底沉去。
他豁然转头看向屏息等待的杀手,额头与两鬓的发丝在河水中飘散着。
正午的阳光投进河水里,像是生前最后一刻的光辉。
杀手们看见陈迹忽然不动了。
放弃了吗?
不,他们发现那名医馆学徒,格外平静。
杀手们在等陈迹送上门来,而陈迹也在等。
等一刹那的轰鸣声。
下一刻。陈迹身体里的炉火旺盛燃烧起来,一盏、两盏、三盏……十五盏!
那一盏盏炉火仿佛发出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的轰鸣声,轰鸣声从万年前跨越时间长河而来。
这一万年,沧海化为桑田,山川塌为平原。
世界破碎,我不熄灭。
陈迹奋力一拳砸在船底凿开的洞上,一拳便将凿碎的木头轰出一条裂缝来的!
河水灌入船中,他则毫不犹豫脱离船底,浮上河面换了口气后立马再次钻入河底,如箭一般向杀手们游去。
彼此刚刚接触,一名杀手挥刀砍来,可那刀刃刚到陈迹面前,便被陈迹双手夹在手心,只轻轻一抖便将长刀夺过。
未等杀手反应过来,长刀已抹过他脖颈。
正当陈迹想要再杀时,却见一枚黄色符纸飚射进河水,如刀片般笔直。
他奋力侧头,那枚黄色符纸从他脸颊划过,留下一道细密的伤口,血液从伤口殷出。
黄色符纸去势不止,竟是直直钉入黑暗的河底。
陈迹心中一惊,当即往河水深处游去,不再恋战。
河岸处,白鲤、世子与张夏踩着鹅卵石,缓缓趟上岸边,寒风一吹,犹如吹进了骨缝里。
他们没有走,而是回头往河心处张望,河对岸的书生们正在掩护靖王,朝着伊川县城的方向边杀边退。
书生们将靖王围得密不透风,没有杀手能靠近。靖王想要冲进河里,却被一名书生死死拉住。
靖王隔着宽阔的河面朝白鲤呐喊,可彼此相隔太远,白鲤根本听不见自己父亲说了什么。
另一边,陈问孝独自往陆浑山庄的方向狂奔,陈问宗则背着王道圣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没有杀手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此时,张夏疑惑问道:“你们看,那艘乌篷船怎么停在河心了?”
白鲤轻声道:“陈迹。”
张夏诧异看向白鲤。
世子高呼道:“你们看,那艘船正在倾斜,好像要沉了!”
“河水里有血!”
白鲤抿嘴看着这一幕,一定是陈迹想办法弄沉了这艘船。
可陈迹呢?
河里的血,是不是陈迹的?
等了许久,河面上始终没见陈迹的身影,她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白鲤转身要走,世子问道:“你要去哪?”
白鲤抹掉脸上的水渍,倔强道:“去找千岁军!报仇!”
世子深吸一口气:“找谁报仇,是谁要杀我们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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