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知晚虽一路坐着肩舆,但明显精神不济,倚靠在肩舆一言不发。
阿原见他安静,倒也稀奇,得空走过去问:“我既闹了笑话,景典史何不分析分析,那对母女,到底谁是主谋,谁是从犯?”
景知晚瞅她一眼,宛然在看白痴,“既然确定了与他们相关,距离真相大白已不远,何必多此一举?”
阿原碰了一鼻子灰,大没意思,正待拍拍灰远离他时,景知晚忽唤道:“阿原。”
阿原回头。
景知晚道:“那个姜探是挺倒霉的,被坑得一辈子疾病缠身,便是真的参与谋害朱蚀,也是情有可原。”
阿原再不知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因何而发。
他的眼神幽黑,盯住她时宛如看不见底的一双深井,莫名令人心悸。
阿原思量片刻,终于换上了然的神情。
她凑上前,贼兮兮地笑,“这是在怜惜姜探?咦,难得姜典史也懂得怜香惜玉!放心,你回头可以向李大人求情,只要她牵涉不深,李大人必会卖你面子。”
她将双手拇指并拢,勾了两勾,比出个成双结对的手势,做着鬼脸大笑跑开。
景知晚却半点笑意俱无。
她居然把他和旁的女子扯在一起……
这种荒谬感,在他被断去双足、于荒野间独面群狼苦苦支撑时也曾出现过。
全然无法置信的荒谬感,甚至压过了断足和豺狼撕咬的痛苦。
他认定那只是恶梦。
可惜,那恶梦,竟永不能醒。
他只能在那恶梦里苦苦挣扎,努力从炼狱般的无尽痛苦里破开一条重生之路。
如今,梦在延续……
一行人还未赶到县衙,那边已有衙役飞奔来报,说是京中使臣到了。
李斐原先担心朝廷追逼破案,影响政绩,着实对使臣的到来大是头疼。如今凶手基本落网,偏生害人的和遇害的都不是寻常人,便开始盼望使臣尽快到来。如今忽听得使臣已到,却似想睡时有人塞了个枕头来,顿时大喜过望,笑道:“极好,极好!本官这便去迎接使臣!”
阿原紧随着要跟李斐等一起回衙时,忽见小鹿从路的另一头飞奔而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向她。
阿原愕然,忙拉过她问:“什么事?”
小鹿将她扯过一边,看离众人远了,才上气不接下气地低叫道:“小姐,来的那位使臣……使臣大人,是谢公子!”
阿原问:“谢公子?哪位谢公子?”
小鹿急得跺脚,挥着手连连比划,“小姐你真糊涂了,还有哪个谢公子?就是你喜欢的那个谢公子呀!”
“我喜欢的……”对着小鹿诡异的神情,阿原迷惑片刻,额下便滴落大大一颗汗珠,“是……和我相好的那个谢公子?”
小鹿连连点头,“对,对,谢瞳谢大人的公子,谢岩。他往年时常随侍在皇上跟前,后来被长乐公主缠得没法,便不时告病离宫,跑来与小姐相会。小姐不记得么?长乐公主还曾到原府堵过他,被夫人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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