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文王的一刹那,我连流泪的心思都没了,看着他熟悉的脸却恍如隔世。他告诉我们,在高阁与我失散后,他和白马就来到了深渊底部。
文王让白马留在深渊等我们,自己顺着深渊的纵向谷底寻找出路。
我们没顾得上说什么,白马情况危急,四个人出了那山谷就在文王的引导下进了山,顺着无尽的山脊线整整走了三天两夜。
前两次冲泥,到最后我都是晕着被人带出来的,而这次离开这里全程下来我都不得不保持着极度的清醒,这时才知道每每我撑到最后晕过去以后,身边的人都为了扛下了多少事。
我们也终于见到了黑夜。随着路程的推进,天际的光线也逐渐出现了变化。
第三天的夜里,我们终于走出了大山,眼前出现了比尼亚加拉瀑布更加雄伟的瀑布群。
黑夜中只听见水声隆隆,我们看见瀑布极高处渐渐亮起一排渺小的灯光,那萤火虫似的灯光在我看来却是比任何囊袋子都宝贵的希望,是虎皮带领的车队,终于等到了我们。
从无启国度死里逃生活了下来,我这才知道我们几个所处的地方已经不在乌呼勒高原了,而是穿过无启古国已经行进到了距乌呼勒高原十多公里外,腾格里山另一边的库斯楞草原腹地,那里也是一片无人区。
虎皮对于在草原上会出现瀑布群的奇观诧异不已,我却已经提不起一点兴致。
一行人重新回了索隆高娃家的胡杨林。
按理说我们几个应该被直接送进医院,尤其是白马,几乎一直就没有清醒过。
但是天不遂人愿,整片乌呼勒高原在我们脱出的那一天忽然狂风大作下起了暴雨,交通线路几乎完全瘫痪。
更重要的是,在我们回到索隆高娃家的第二天清晨,白马竟然不见了。
我是在清早时分知道这个消息的。
早上六七点左右,我被蒙古包外面的嘈杂惊醒,顾不得浑身的伤痛穿上鞋就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外面还下着雨,索隆高娃和哥哥通拉嘎脸色难看,神情慌张,她看到我出来,竟然直接哭了起来,我从她断断续续的哭噎中得知,昨天晚上马圈里的两匹马受了惊,脱缰跑了出去,到现在也没找到。
我跟着她来到马圈,里面还剩下两匹,我让她先别慌,心里也知道对于牧民来说马匹如命这重要性。
这时候,疯子和文王各自从蒙古包里走了出来,走到我面前,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告诉我:“幺儿爷不见了。”
我脑子里像炸了一个响雷,透过雨帘愣愣地瞧着他们俩的脸,想努力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这个白马能去哪儿?他几乎整条命都没了,竟然还能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地消失,他他妈是要找死吗……
我也没听清文王后来又说了什么,闷头迎着雨就冲出了胡杨林,朝乌呼勒高原跨步走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你想死外面就死吧,最好别让我们找着你。
天上乌云滚涌,一开始的暴雨如注渐渐汇聚为无数流水从高原坡地淌下来,雨势倒是渐渐小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看见雨雾之中隐隐约约有一个黑影,抹了把脸再看,只见是一匹乌黑的骏马,孤独地站在雨帘中迷茫地张望着。
我赶紧跑过去,二话不说牵住它的缰绳,狠狠给它捋了几下毛,然后翻身骑在它的背上。
太行山的百泉马场我小时候去过几次,我舅爷和那马场的老场主是酒肉朋友,没什么太深的交情但倒是让我进去学过几次怎么骑马。
我抚着这匹马湿漉漉的鬃毛,有些失魂落魄地朝四周抬目眺望。雨丝落在我的额头,让人愈发清醒,遥远的乌呼勒高原依旧是那么高不可攀,那么悲天悯人,只有我们知道它潜藏最深的秘密,雨滴溅起层层叠叠的雨雾,渐渐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想着,如果白马真的徘徊于山高水低,不如就这么随他离开吧,让他的秘密就这么留在这片高原上,随他去吧……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从雨雾迷离之中,一声不真切的嘶鸣穿过雨帘传入我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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