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之所以发现他,是因为南边有一块田的涵洞被堵了,这一片的农夫们理着沟渠一路打通的时候,发现堵住涵洞的居然是一个全身赤裸的毛孩子,一目了然,是个男孩,长得粗鄙。
那孩子也不知卡在这涵洞里过了多少天,皮肉早已泡得发臭发烂,手指脚趾也叫鱼虾啃得不成样,按理说都这样了他早该死了,可他偏还有那么一口气。
农夫们把毛孩带回村里,找了擅长医理的人对他进行救治调理,这孩子倒也好救,很快便康复了,那些残破的手指脚趾竟也慢慢长全。
可奇怪的是:河的南边十里八乡的人家都被叫来认领了,却没有一人认识这孩子。
不是南边的,那定是北边的咯!
于是大伙儿把这孩子送到北边,请北边的人来领走。巧了!北边也说一没人家丢孩子,二没人认识,三则这孩子言语迟钝,虽能吐几个字,却说不清自己打哪儿来。
平静的河两岸一下子流言四起,说的倒不是这孩子本身,而是河两岸的人是不可能有人说谎的,这就意味着这孩子真的不是这里的人,那么这凭空出现的大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才是真正的噱头。
在河的南边有一类人,河的北边有另一类人——这种结构世世代代保持着平衡,让人们的生活充满欢声笑语、生存繁衍井然有序。可现在居然出现了第三类,这真是骇人听闻!
接下来的问题是:怎么处置他——这个异类,不知从哪里来又该送往何处?
河两岸从未如此兴师动众地多次聚到河边上商讨这个问题,次次未果,谁都不愿意表态。
那个毛孩每次都在,他似乎懂得他就是问题的核心、他就是那个麻烦。于是每次他都缩在一个角落里,从乱糟糟的头发里翻着白眼打量着周围的每一个人,等待着有人可以接纳他。
这事情持续了很久。每次商量没有结果,他就被吊在河谷上空的铁笼子里,因为没有人可以打保票给他自由的话不会给人们带来灾难。
大概半年之后,处在成长期的毛孩在铁笼中蜷缩到手脚具已开始长弯,腰背佝偻。成日的河中水鸣声让他听力渐渐减弱,本来就不会讲几个字,经过这半年也基本上变成了哑巴,风吹日晒让他变得已和野人无异。没有修剪的手指甲和脚趾甲让他的四肢看起来像极了爪子。
这样的毛孩更让人嫌弃了。
偏偏北边负责维护河堤的一个村民因每日里都会坐在笼子底下看着他,偶尔心中烦闷了也会朝他倒点苦水,长时间的单独相处,对他心生出怜悯来。
在田间地头和其他村民抽个水烟袋的空头,晚饭饭后坐在大路边纳个凉的时间,逮个空去别人家献个殷勤的机会等等,总之遇人就吹耳旁风。
或是说救人害人终究会有不同报应,或是说那孩子臭是臭了点但面相还算踏实,或是说地乡上世代无异,现在这个毛孩怕是祖宗考验等等,总之拿捏住各人七寸,对症下药、苦下功夫。
老百姓嘛,对于尚未明朗的事情总归要小心些,但最终主事的几位召集各里长商议后,决定把那毛孩领回河北边来,让他成为这里的一员。
由于有那护河村民的到处游说,百姓们早已心生动摇,即便出发点不同但都想着必须要做点什么,现在百姓中最能做主的都站出来这么说了,这个决定自然在整个北边全数通过。
可是南边这下却不干了,你道如何?南边的人们一直都寻思着应该要把他远远地送走,如同送瘟神那般。如果有人能下得去手,把他烧干净那才最好。
这下,北边的人不仅不送还要领回去,南边的哪肯啊。他们的理由是:倘若这个来历不明的毛孩真如同瘟神一般会给人们带来灾难,那么即便把他养在北边还是会殃及南边。
几经争执,大家各自放了狠话,最终北边还是执意领走了毛孩。这个代价是南北两边接下来有近十年的时间井水不犯河水。
日子照常地过,毛孩健康地长着,一切和常人无异,只不过他一直也无法说清楚他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来的。时间久了,大家对他起初坚持的“留有一手”也渐渐被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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